【天府散文】●王生伟（四川）||冬 梨
美体
2024-12-20 20:19
四川
老家老房子门前十米开外最早是一个凹土坪，土坪低于老房子屋基两三米，土坪上有一棵百年大梨树。树干粗大，一个成人不能完全合抱。树皮粗糙，皴裂斑驳状如鳞片。主干到半空分杈之处还趴伏着青苔、密生出一层叫“过路黄”的坚硬翘角的苍翠厚叶片（过路黄是一种中草药，可以采摘卖钱）。中秋一过，冬梨树上叶片逐渐开始疏落，金黄的冬梨挂上枝头，夺人眼球。这些冬梨个大浑圆，表皮光滑，直径超过五厘米，更大的达七八厘米，一个小汤碗仅能容下一颗。秋天多雨。窸窸窣窣的雨水中，冬梨酣畅地吮吸，悄然孕育成熟，引人在树下仰望畅想。进入冬季，树上的叶片掉得精光，成熟的冬梨坠满了枝头，压低了枝条，金灿灿沉甸甸，让人好生喜欢。想吃了，就爬上树去采摘，或扛一根竹竿用力打下，再一阵小跑到土坪下不远处的堰槽边洗净，吭哧吭哧地啃掉果皮，大口大口地咬碎果肉，汁水满溢，甜到心里，真是人间鲜果，极致享受。有时在树下张望，一阵风来，梨随风落，砰砰地砸在树旁的圈舍石板盖上，再滚落到圈舍里或猪食槽上。这天赐美味，让猪儿喜出望外，横吞梗咽，啃得咔嚓作响，啃得摇头晃脑，让人看着也口水直流。有时候在家做作业，父亲或母亲干活回来，递给我一两个冬梨，喊一声我的乳名爱称，叫我快来吃梨子，舐犊之情顿时暖透全身。后来，我们五姊妹一个个长大，老家房子不够住，就挖取老房子后面的土山，紧挨着冬梨树一侧填了大土坪，砌筑了两米多高的堡坎，修建了两间土墙房。不知是新房挡住了部分阳光，还是因冬梨树年迈体衰，树干开始虫蛀木朽，一年年结的果子少了，甚至到了最后几年几近不结果。我们想不到办法救治，只好把冬梨树砍了。失去了这棵冬梨树，我却常常想起它。想起它累累的果实，想起它甘甜的味道，想起父母爬上树采摘果实递给我吃，还想起我采摘冬梨与伙伴们分享的快乐情形。此后，由于对老家这棵冬梨树的不尽回忆和深挚感情，让我不由自主地对任何地方的冬梨树都产生特殊的亲近感、亲切感。见到它们，我眼前就浮现出老家那棵冬梨树的样子以及冬梨树下的童年和那时还年轻的父母。其实，在我工作生活的这个山区县，冬梨树历史悠久且随处可见。平坝农村中有不少，主要是原来的老树，树龄都在六七十年以上，当然也有百年、一百多年更老的树。山上或半山上，即便是因高山移民、异地扶贫搬迁的农户，老家仍然都有冬梨树。房前屋后，总有那么几棵，基本上都是老树。冬天天寒，果树稀少，冬梨树恰好能一树独秀，大放异彩。冬梨本是水果，开口即食，味道好，人人爱吃，同时还有独特的药用功效。可以剁块切片，加以冰糖熬煮，汁水甘甜爽口，能止咳化痰润肺，生津通便利尿。这是老家人们的共识。翻开典籍，冬梨还有多种功效：营养价值很高，含有丰富的果酸、葡萄酸和蔗糖、苹果酸、蛋白质及大量的矿物质微量元素钙、磷、铁以及其他多种维生素，可以给人体提供热能，很好地维持大脑功能；含有大量的膳食纤维，有很好的解毒作用，同时也可以增强肠道功能……冬梨味美，还多奇效，自然成为馈赠佳品、往来礼物。以前农村家里来了客人，主人会拿出冬梨让其品尝，临走时还会送上十数个。这是至亲或上宾才能享有的礼遇。与之对应，家有冬梨的，走亲访友，也会以冬梨相赠。冬梨冬摘，摘后冬藏。这里头有学问，要技术。以前没有电冰箱，更没有冷链冻库类现代化设备设施，却难不倒农村人，他们有经验和办法。如果短期贮存，只需把冬梨擦净晾干，一个一个轻轻置放于粮柜、空酒缸中即可；若要贮存数月，则在擦净之后用稻草、棕丝包裹或用草纸包上三层，再置于酒缸；若遇极寒天气，还要将其放置于小麦、稻谷等粮食内再盖上柜板，起到一定的保温作用。无论是何种贮存方法，都要注意通风换气。因此，贮存冬梨，隔几天必须查看情况，根据需要及时调温通风，不可一贮了事，不闻不问。贮存得好的冬梨，可以从头年冬月贮存到次年三四月。取将出来，鲜亮如初，味美如始，真就成了市场俏货、农人宝藏。几天前，去一个山村调研。放眼四周村舍院落，只见冬梨树参天耸立，虬枝伸展，金果垂坠，赏心悦目。乡村干部说，该村户均至少有三四棵冬梨树，年摘冬梨近千斤，增收近万元。因树龄老化并缺乏应有的管护，挂果率不是很高。现在正在筹划从老树抽穗嫁接，传承发展这个特色的老品种、好口味，帮助老百姓稳定增收，长久致富。这真是一个大喜讯。我期待并憧憬着那漫山遍野的冬梨树和硕果满枝的丰收景象，它为我们留住了乡愁还解了民忧，给山川大地描绘出一片绚烂富足的巨幅长卷。本人王生伟，原创作品《冬梨》，授权“天府散文”平台独家首发。王生伟 男，中共党员，四川省青川县人，四川省散文学会会员，现供职于青川县委党校。投稿者须关注本平台。本平台坚持原创首发，请勿一稿多投或投已在其它公众平台发过的文章，严禁抄袭剽窃，文责自负。每篇（首）文章（诗词）正文不得少于300字，并附100字以内的作者简介和一张个人生活照片（照片用邮箱附件），一律投递到下列邮箱；同时加总编（HHDK9999）和编审微信，便于联系和进行文字校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