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网络
大雪节气话温暖
●刘 蓉（四川）
时间如白驹过隙，一转眼就到大雪的节气。大雪，十一月的节气，至此而雪盛也。天地染雪色，冬冷万物藏。地处西南腹地的成都，就算到了大雪节气，冬天也很难见到精灵一样的雪花，最多就是细雨霏霏，寒意浓浓。
一大早，我顶着绵绵细雨在小区散步，小区的银杏已经到了观赏指数三级，明艳艳的黄直逼眼球。它们像一只只蝴蝶，在寒风中翩翩起舞，轻盈地落在大地上。日本枫叶正是红得灿烂的时候，在绿叶如茵高大樟树的缝隙里，像火一样热情。心里忽然想到它们春天站在枝头的模样，青绿而羞涩。如今，却在冰冷的风里，“枫叶经霜红更好”。红透了的枫叶紧紧偎依着树枝，轻轻地随风摇曳，一簇一簇好似一团团燃烧的火焰，让人不得不驻足凝视，心醉地停在那里一动不动，那火一般的热烈，让我心中荡起阵阵暖流。
想到自己的人生，一晃年过半百了。在人生的道路上走得虽然跌跌撞撞、磕磕碰碰，面对失败也曾灰头灰脸、伤心失落……但每每这时，总是会遇到一些让人感动的人和事。以前，在工作上，偶有做得不好沮丧时，我的部长总是鼓励我说：“做事的人，一百件事就算你做好九十九件，有一件没有做好，都会有人说的。外界复杂的问题，你内心要把它简单化。”充满力量的眼神像能穿透不善于处理人际关系的我，像一束光一样引导我走出困惑。这些话，在我遇到困难时总能在耳边萦绕，生命纵有不如意，也会慢慢过去的……
“这个红叶好漂亮！银杏叶黄得好安逸。”不知何时，扫地的胡姐姐已到了我跟前，他们夫妻俩都在我们小区工作，她老公周大哥在小区做保安。他们老家在资中，儿子儿媳在成都工作。她手里握着一把磨损得已经没有太多根须的扫帚，停下了扫地，微微抬起头，我也正抬头仰望着，在红叶的映照下，我们四目相对，相互心领神会地笑了。
“你老公现在去哪里了？好久没有看见了。”我突然想起好几天都没有在小区见到小区保安周大哥忙碌的身影了。
前段时间，小区物业裁掉了一部分员工，其中就有长得矮矮的、经常鼻子上架着老花眼镜的胖师傅——胡大姐的老公周大哥。他那圆盘且黝黑的脸上总是挂着温和的笑容。像极了老电影里的账房先生。自从退休之后，我迷恋上了买菜，经常从菜市场这头买到那头。绿油油的红苕尖是一定要买的，像胖娃娃一样的大白菜也是一定要买的……总之，到了菜市场，就像到了美丽的田野，心中欢喜得不得了，恨不得把春夏秋冬大自然的馈赠全部弄回家去。然后，用不知哪来的洪荒之力，把一大堆沉甸甸的菜提到小区门口。只要胖师傅在，他会马上推一个推车过来，“哎呀！少买点嘛，天天都买，买这么多提起不累嗦！”胖师傅每次就会这样啰嗦，我每次都报之一笑，心中暖暖的。
每次有小孩单独或结伴骑小自行车想出小区大门，只要有胖师傅在，小不点儿们想都别想出门，胖师傅永不放行，拿出一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除非有大人在才能放行。“这些细（小）娃们，出了门车子多，出了事咋得了哦！想独自出去，没门！”每当这个时候，他都这样啰啰嗦嗦。最近，物业裁人，听说他老是为了小区的事顶撞了物业领导，这一切，让本来就很脆弱的物业和业主关系一度僵硬无比……业主群里曾群策群力地发起过号召，或请业主委员会出面，希望让胖师傅重返岗位。
“感谢小区的业主，他们把他介绍到对面的小区去了。那里也是包吃包住，等他把这两年混过去，他就可以拿退休工资了。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多给孩子们一些钱了。孩子们不容易，有房贷，还有两个小孩子。这里离孩子们近，能相互照应。”扫地的胡姐姐一边扫地一边轻声对我说，脸上泛起阵阵红晕，就像这火红的枫叶一样绽放着幸福和满足，弯弯月牙一样的眼睛里盛满真诚和感激。
“太好了！”我心里如释重负。天阴沉沉的，细雨绵绵下着，冷风时不时撩着我的发丝。我深深吸一口气，冷冽而清新，但心里却快乐着。在这天寒地冻的季节里，愿时光温柔地善待我们，也温柔地善待这座美丽的城市。
“妈妈、妈妈，你看，我接住一片黄色的叶子。它为什么要掉下来呢？”银铃般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回过头，小妹妹的脸白里透红，眼睛大大的、扑闪扑闪的，一片扇形金黄色银杏叶子安静地躺在她小手中。
“雁啼红叶天，人醉黄花地。”红叶背后是一株高大的银杏树，银杏叶在大雪季节时，因为冷空气的浸染已经变成耀眼的亮黄色。它们搭乘着冬天的风，像彩蝶一样从枝头慢慢坠落，轻轻地柔柔地飘在我的脚边。是呀，它为什么要这样安静地掉下来呢？我慢慢地弯下身，拾起一片黄色的还带着树的温度的叶子，叶脉清晰而又舒展，仿佛对我动情地讲述着它对树的迷恋和深情。如今，大雪节气来了，为了能让树更好地抵御未知的风雨，它们毅然地选择回归大地的怀抱，把对生命的渴望深深地埋在心底，携着无尽的温柔和力量，轻轻落下并紧紧护着树根。我心中百感交集，把树叶紧紧地攥在手中，然后掂脚摘下一片还没有来得及完全枯萎的红叶，我要把它们带回家，做成书签，让它们明年有机会来看树的模样。
我走出小区门口，门外的羊肉汤锅店里热气腾腾，有顾客已在喝羊肉汤。“喝了羊肉汤，温暖整个冬季。”羊肉汤的广告，在冬天总是铺天盖地打着。再往前走，拐一个弯，就是对面小区了，我要去那里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