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作者提供
莫尔道嘎的雪
●呢 喃(四川)
窗外,雪花纷纷扬扬,柔软如羽,轻盈似絮。静寂的夜色,透着一股寒意。
我蜷缩在床上,失眠了,因为冷。在这简陋的小木屋,门窗关得严严实实,仍有寒风不知从哪里挤进来,又从哪里跑出去。
木板床上铺着一层薄薄的床垫,被盖是一床又厚又重的老棉絮。我把旅行箱所带的御寒衣物都搭在被盖上,还是冷。
在这寒冷凄清的夜晚,一切与雪有关的思绪,如潮水般涌来,丝丝缕缕。
疫情期间,曾与朋友自驾新疆。因六月漫天飞舞的大雪,将我们困在北疆的巴音布鲁克,看见夏季罕见的六月雪。
这次秋季北上,在内蒙古大兴安岭,又遇上九月雪,让我们滞留于大兴安岭深处的莫尔道嘎小镇。
想起人生中的第一场雪,那是飘在心中最温暖的记忆。
八岁的一个夏季,成都的外婆去世不久,母亲便将我与妹妹接到她与父亲工作的地方,一个川西高原的小县城。
十二月的一天,学校刚放寒假不久,清晨起床,妈妈对我和妹妹说:“今天下雪了,外面很冷,你们就在家里玩。”我急忙跑到窗前,踮起脚,趴在窗沿向外看,只见天空阴沉着脸,寒风呼啸,乌云带着密密匝匝的飞雪悄无声息地飘着。那时的我,望着漫天飞舞的雪花,感到很好奇。为什么天空又要下雨又要下雪?为什么雨跟雪不一样?我想,爸爸一定知道,只有等他工作不忙时问问他,但这种机会很少。
“小勤,到街上去打点酱油,中午吃面。”妈妈拿着一个空酱油瓶走到我跟前,我正烤着电炉,翻看喜欢的小人书。心里很不情愿,慢吞吞地站了起来,望着身边的妹妹,偷偷恨了她一眼,唉,谁让我是姐姐呢?
我戴上帽子、手套,围好围巾,磨磨蹭蹭地出了门。快到中午了,街上的行人很少,冷冷清清。寒风裹着雪花,像刀子一样扑在脸上,地上堆着一层厚厚的积雪。我边走边想刚才看的连环画——孙悟空三打白骨精,最后到底白骨精死了没有?那时,孙悟空就是我心中最厉害的英雄。
推开小商铺的门,一股酱油醋合着酒的气味扑鼻而来。一位四十多岁的阿姨坐在屋内小火炉边烤火。我说:“打酱油。”她起身走到柜台前,我把酱油瓶拿给她,说:“打一斤酱油。”把两角钱递给她。
她将一个漏斗放在玻璃瓶口上,拿一个薄铁皮做的舀子,上面有一根长长的提杆,揭开缸盖,从大缸里给我提了满满一舀酱油倒入漏斗,缓缓灌进玻璃瓶。不记得退了多少零钱,我拿着酱油瓶,兴冲冲地出了门。
忘了门口有三级台阶,出门脚一滑,便从三级台阶向下扑去,直挺挺地摔在地上,恰好右前额撞在半截砖上,摔得两眼直冒金星。我什么都没顾,赶紧去抓酱油瓶,只见瓶子底座摔坏,酱油淌了一地。见四周无人,我委屈地哇哇大哭起来。
营业员阿姨出来,把我从地上扶起,问我把哪里摔坏没有。只见我额头鼓起一个青包,还蹭出了血。我说:“两只膝盖和手掌有些痛。”她摸了一下我的腿和手,说:“没问题,小孩子摔跤不会摔坏。赶快回家,让你妈妈给你额头上擦一点清油就行了。”
我像打了败仗的伤兵,一拐一拐地回到家里。妈妈一看,心痛得不行,嘴上却埋怨着:“你怎么这么笨哦,打个酱油都要摔一跤。”我木讷地低着头,接受着她的训斥。妈妈又一把拉过我,摸我身上,问我哪里疼,看摔着哪里没有,然后拿出酒精给额头的伤口擦拭,又抹了一点清油。
这一天,妈妈再没使唤我,让我心安理得地坐在电炉边看小人书。我暗自高兴。
晚上爸爸下班回家,看见我额头上的青包,笑着摸我的头说:“没关系,几天就好了。”又说:“幸好没把鼻梁摔断。”吃饭时,爸爸妈妈轮番将菜夹到我碗里,让我多吃一点。我偷偷看了妹妹一眼,她一声不吭,我心里还有几分小得意。
人生中很多温情与美好,犹如飘落的雪花,在俯仰之间,转瞬即逝。
此刻,“雪夜寂无声,银装覆地宁。寒风摇玉树,清辉映寒庭。”
窗外,雪花还在扑簌簌地飘落,夜已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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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呢 喃 四川省散文学会会员、成都市金牛区作协会员。有数篇文章、诗歌散见于报刊杂志及微信公众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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