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便宜不占是傻子？偷了南阳音乐节的那群人，也可能是我们每个人
文摘
社会
2023-10-06 22:54
山东
国庆期间，河南南阳组织了一场“中原迷笛音乐节”，4天活动接待乐迷15万人次。对一座存在感不高的三线小城来说，这是一件难得的大事，当地4万名市民自发成为志愿者为音乐节服务。谁料音乐节刚一闭幕，附近村民就摸进了露营区开始“零元购”。帐篷、睡袋、露营车、手机、平板电脑……只要跟前没人，见啥拿啥，有乐迷被偷的浑身只剩一条牛仔裤。群盗事件发生后乐迷在网上大倒苦水，引起广泛关注，同时也引发了一波针对南阳、针对河南的“地域黑”，一股脑把脏水泼向所有人。南阳人为这次音乐节可谓尽心竭力。音乐节期间一直在下雨，当地市民去送雨衣、送姜茶的数不胜数。有当地网友说，他们小区的群里就有四五个人天天送姜茶，还有一个做服装批发的把自己库存的一千多双胶鞋全拿到现场免费送。搞地域黑的网友只看到了少数偷窃的村民，而没有看到为音乐节全程服务的4万南阳人。这起群盗事件的直接原因，是网民陈某在短视频平台上发布“活动已结束要清理现场”的不实信息，引发附近村民趁乱下手。本次事件还有另一层原因，那就是部分村民好占便宜、手脚不干净的固有心理和习惯。尤其是上点年纪的农民，搞些偷偷摸摸、顺手牵羊的勾当，几乎是没有地域差别的。很早前，大概是上世纪八十年代，我们村（山东）有个有名的贼王。他家里镢头、铁锨、簸箕、镰刀等五花八门的农具，以及锅碗瓢盆乃至水缸等等，从来都是超多。我经常去他家串门，当时不明白他家为啥这么富有，后来听大人闲聊才了解真相。他偷东西也讲点原则，基本不对我们那个小村子下手，都是去外村。有人半夜曾在村外遇见过他，当时他推着满满一车瓮、筲、炉子、衣服等乱七八糟的东西，正从外面回来。村里的偷儿也不只他一个，经常会有大姨、奶奶跳着脚骂街，都是少了南瓜丢了茄子的小动作。秋天收玉米、花生、地瓜的时候，骂街的情况更频繁，不时有人发现自己的庄稼被薅了。习惯顺菜顺粮的村民，大家都心知肚明。有时候失主会直接堵到某户人家门前，从早骂到晚。农村里的风气至今如此，大家不胜其烦，可也没啥好办法。尤其是这些偷儿多数都是妇女，大老爷们碰见了完全没辙。我家果园外围栽了一圈花椒树当篱笆，花椒还没成熟，邻村几个妇女就拎着袋子来摘。我这边喊着“花椒有主”，她们那边照摘不误，还一个劲说花椒太多我家吃不了。我妈年年生气说要把花椒树砍了，一直也舍不得，她们也基本年年来顺。老一辈人经历过苦日子，挨过饿，为了多吃一口饭去偷点顺点其实有情可原。可显然很多人把当年的毛病一直带到或传到了现在，物质再丰富，有便宜不占也是傻子。2000年后曾有一段时期，我们当地盗贼的猖獗程度说出去别人都以为是吹牛。经常听到某村的谁谁家，一晚上院墙被掏个窟窿，一群羊或一窝猪全被偷光，或者新收的粮食被搬光。那种完全不是小偷小摸的水平，是有组织有预谋的扫荡。村里有人踩点带路，村外有人接应放风，开着卡车行动，得手后快速转移销赃，形成一套成熟的产业。 有老两口养了几只山羊，怕偷，晚上把羊牵进屋里和人一起睡。老人哀求：“年纪大了养个羊不容易，给俺留一只吧！”“大娘，俺也不容易，让人逮住了就给揍杀了。”贼答。还有老两口，住在村外的果园里。某天天刚黑，一群贼开着车直接上门，把老两口关屋里后搬光了所有值钱的东西。那几年里，就是一到晚上人人自危的感觉，一点不夸张。邻村连着丢了几头牛后，村里组织人手彻夜值班，有天晚上还真堵住了一伙贼。被捉住后那伙贼被打了个半死，其中一个最终没救过来。团伙行动的贼其实很危险，发现不了他们就偷，被发现了就抢。某村一妇女发现家里进了贼，而且还认出了贼的身份，等贼翻墙要走的时候她喊了一嗓子：“你不是谁谁谁吗？”还有一件事更残忍，有一村民做生意，家里存了不少值钱的货。同村几个贼知道后便联手去偷，结果被发现，而且还被认了出来。于是他们又合伙把村民夫妇和两个孩子全杀了。鸡鸣狗盗这个词不能说更准确了，因为他们的目标就是村里的鸡鸭鹅狗，以及一切适合顺手牵羊的东西。他们通常扮作走街串巷的商贩，比如收破烂、收药材、收头发等等。那几年村里谁家没丢过狗？只有骨瘦如柴的狗能幸免，但凡有点斤两的全被偷走。当时大家都下地了，家里没人，那贼趁机把小叔家的狗给毒翻顺走了。这一幕正好被在附近干活的村民看见，立马追上去，小叔接到消息也赶紧回来一起追。那贼骑上摩托赶紧逃，山路只有一条，面对围堵的村民他根本无处可逃。山上的果园一家挨一家，面积很大，大家围拢一个方向开始拉网搜索。可找了一下午也没找到一个人影，所有人都纳闷贼去哪了。天上黑影的时候，果园某处传来模模糊糊的求救声，大家顺着声音找到了一口机井。原来偷狗贼看到那么多人追过来，魂儿都吓飞了，怕被逮住揍死，一咬牙跳进了机井里。当时天很冷，地里的雪还没化完，他在水里泡了一下午，半条命都没了。小叔回家找了条绳子，费好大劲才把贼捞出来。那人整个冻僵了，出来后路都不会走。后来有人把这事报给了电视台，省台某个频道还专门到村里拍了一期节目。我查了下资料，发现山东1999到2002年遭遇百年大旱。2006年，山东又遭遇30年一遇的旱灾，临沂、潍坊等地遭遇百年一遇旱灾。歉收+非典+国企衰落，那几年普通人的日子确实很难。这很符合社会规律，生活一没着落，就会有人铤而走险。现在虽然还到不了夜不闭户的水平，但过去那种失窃、偷盗一类的大事件基本听不到了。仔细看，高速上哄抢鸡蛋的，公园里哄抢鲜花的，郊区菜地里哄抢萝卜的，音乐节上顺帐篷手机的，也差不多是这个年纪。其实也没必要痛心疾首，这种行为看着可恨，但社会只要一认真，它就得跪。公告显示，南阳警方已经抓获了一些盗窃者，并追回了部分财物。相比这些明显违法的行为，合理合法的吸血才是全民公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