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泉会长,是我以前写过的古老板的老板。当年古老板破产后东山再起,自己不能从银行贷款,找了一个挂名的后台老板,在日本就称之为会长。日本还有很多家族企业,老子做不动了,把社长的位置让给儿子,自己退居二线弄个会长当当。
话说大泉会长是个小富翁,他的公开身份是某某公司的总务科科长。私下里却开了好几家小公司,而且都是搞实业的,有修理汽车的,有开发软件的,多种经营广种薄收。通常日本的企业是不允许社员兼职打工或者创业的,我估计大泉会长自己的老板应该是知情的,但是眼开眼闭网开一面了。他是我见过的日本人里少有的精明能干之人,财务出身的他在理财上非常成功。
大泉会长离异独身,又成了钻石王老五。我们曾经到他家去聚餐,他还蛮会烧菜的,这倒有点像上海男人。酒足饭饱之余他如数家珍摆弄他收藏的一大捆日本刀,每把都有来历,动辄数千万日元的。他常年携带两只皮夹子,一只放零票硬币,一只放崭新的200万日元。我想真的有钱人不会这样夸张的,如此炫耀纯属个人癖好。不过这招也许能打动不少女孩子呢。会长有一阵经常来公司,当然不是为了公务,让秘书叫来隔壁协作公司的小秘书来聊天,那美女小秘书后来是不是被他撩到了我就不晓得了。
他一般不来公司,来的时候大抵是查看账本。看账本的脸色通常不会太好看,因为大手大脚的古老板不会在公司的账本上给他留下好看的数字。终于等待不及公司何时盈利了,大泉会长和古老板矛盾冲突陷入了僵局。公司不盈利的话大家勒紧裤带,首先停发你古老板的工资。古老板呢你不发我工资那我就变相怠工,整个公司陷入瘫痪状态了。社长会长两个僵持了一年有余,我等社员或自寻出路,或磨刀习武。最后谁也不愿看到两败俱伤的结局,于是各自妥协,社长会长暗室密谈后公司继续开发软件发展业务。
那一阵古老板闲得蛋疼,叫我从中国倒腾点减肥药来看看是否有商机。我选了一款叫金多霸的,同类药里比较贵的先来一箱子。古老板和公司的小秘先试吃一下,只见他俩就不断往厕所跑,减肥药大概就是这德性。好像是有点效果的,古老板就翻倍卖给大泉会长,再卖给他经常光顾的发廊夜店,一时销路还不错,我只是当个义务搬运工而已。大泉会长私下悄悄地问我进价多少,我想是不是他也要进货啊。这时日本的电视新闻报道,有人服用中国来的减肥药后果严重闹出人命来了,海关禁止进口,古老板这才作罢。想想骏骏无意间赶时髦做了日本的海淘先驱。
记得见到过大泉会长惯派头的时候。一次社员旅行去温泉,到达温泉旅馆进入房间后,他出手大方地给服务员一张5000日元的纸币,要知道在日本是不兴小费的。还有一次是和协作单位几个年轻人喝酒,公司的小秘有意无意的拼命点菜,最后反正是他埋单的。他倒也不恼不怒显得落落大方。虽然他看来貌似有钱,还花费无度,可是有次来公司说起他读高中的女儿,正在公司对面的小超市打工,这点倒是非常日本化。即使老子再有钱再有权,小孩一样靠自己打工赚零用钱。
此文收入小书《三千院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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