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小京都和小江户
“町”，中文原意主要指农地，日语中的“町”有多种含义，既是行政区划分类中的一个名称，也可以泛指各类街道市镇。日本各地有很多古色古香的街道乡镇，也有很多现代化的都市，但即使是现代都市最初也是由街道乡镇发展而来，形形色色的街道是展示日本历史文化的生动鲜活的名片，是日本重要的旅游景观。 日本的街道市镇名目繁多，按传统的分类法，有城下町、门前町、寺内町、寺町、 社家町、宿场町、港町、商家町、 武家町、阵屋町等。城下町以领主的城堡为核心发展而成，日本的独特之处在于城堡是领主的宅邸，街道是在城外布局。门前町由寺院门前的集市发展而来。寺内町是寺院境内的相对独立的街道集镇。寺町是寺院集中的街道，常常作为守卫城镇的第一道防线。社家町是神社职员聚集的街道。宿场町由交通要道上的驿站发展而来。港町由港口发展而来。商家町是商人云集的街道。武家町是武士聚集的街道。阵屋町是以被称为“阵屋”或“代官所”的地方行政机构为中心发展而成的街道集镇。此外，还有在乡町、茶屋町、矿山町、酿造町、花町、温泉町等各种名称，其中的“花町”并非指鲜花簇拥的街道，而是指艺妓等出没的花街柳巷。 为了保护全国各地的老街古镇，日本政府出台了“传统建造物群保护区”的制度， 将文化价值特别高的地区设为“重要传统建造物群保护区”加以保护， 截至 2021 年 8 月 2 日，已有 104 个市町村的 126 个地区入选，合计面积约 4023.9 公顷，约 30000 栋传统建筑物及相关设施受到保护。此外，全国街道保护联盟、全国历史风土保护联盟、历史景观都市联络协议会等相关组织团体相继成立，纷纷加入了保护古街道的行列，其中，1985 年成立的“日本全国京都会议”的组织汇集了日本全国众多类似古都京都街道风貌的老街古镇， 这些地方被亲昵地称为“小京都”。与之相对应，以埼玉县川越市为代表的一些老街古镇则被称为“小江户”，主要散布在关东地区， 数量上比“小京都”少了很多。 1985 年，日本京都府京都市携手分布于全国各地的被称为“小京都”的 26 个街道古镇成立了“日本全国京都会议”的组织。该组织旨在将京都和与京都有相似风貌的老街古镇紧密地联系在一起，利用“小京都”的品牌树立地域整体形象，扩大宣传力度，加强文物保护，助力当地发展，促进旅游观光事业更上一层楼。截至 2022 年 4 月，共有 40 个老街古镇加盟“日本全国京都会议”，它们共同开展旅游宣传推广活动，每年举办年会总结交流，有趣的是，有些老街古镇并未加盟“日本全国京都会议”，但为了提升知名度、促进旅游观光，也自称“小京都”。 京都是日本的古都，在 794 年到 1868 年的一千多年时间里，京都一直是日本的首都，是名副其实的“千年古都”。古代京都模仿中国隋唐时代的长安和洛阳而建，城市道路呈棋盘状，东西、南北纵横有序， 布局整齐，贯穿南北的朱雀大道将城市分为左京和右京。寺院和神社是京都的城市名片，在京都市拥有的 14 项世界文化遗产中，13 项为寺院和神社。京都的日式庭园是日本庭园艺术的杰出代表。京町家是京都最具代表性的传统民宅，大多数为两层的木结构建筑，宽度较窄但长度较长。 京都作为首都， 是古代日本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在日本人心中具有崇高的地位，是人们向往的繁华都市和理想家园，为了将梦想贴近现实，大约从室町时代开始， 日本各地的领主纷纷将自己居住的城镇建设成类似京都的风貌，于是出现了一座又一座的“小京都”。根据“日本全国京都会议”对“小京都”的定义，有三方面的特征，一 是与京都有相似的建筑风格、街道景观，二是与京都有一定的历史渊源， 三是与京都一样具有独特的传统产业和文化艺术。 “小京都”分布范围很广，东北地区有岩出山、村田、角馆、汤泽、棚仓， 关东甲信越地区有枥木、足利、佐野、小川、岚山、古河、加茂、饭山， 中部地区有城端、郡上八幡、森、西尾，近畿地区有伊贺上野、丹波篠山、出石、龙野， 四国地区有大洲、 中村、安艺，中国地区有仓吉、松江、津和野、津山、高梁、尾道、山口、萩， 九州地区有朝仓、小城、山鹿、日田、杵筑、日南、知览。每一座古镇、每一条古街都飘散着类似京都的怀旧气息，那种古风古韵是历史积淀的深沉厚重的美，可贵的是，它们没有千篇一律地复制京都，而是因地制宜地发挥了各自的特色，拥有独一无二的标志性建筑和景观， 传承着当地的传统产业和文化。 加盟“日本全国京都会议”的“小京都”目前有四十个(含京都市) ，还有很多已经退出的和虽然未加盟却自称“小京都”的， 如果每一个都详细介绍的话， 足足可以写一本书，本节仅以山口县的山口市为代表作简单介绍。山口市是山口县的首府， 该地区在室町时代的大部分时间内由大内氏统治，他们与朝鲜、中国开展海上贸易，积蓄了雄厚的经济实力，在室町时代后期爆发了“应仁之乱”的大动乱， 持续不断的战火令首都京都伤痕累累，很多人选择移居到相对安定的山口地区， 大量移民带来的京都文化促进了当地文化的大发展，形成盛极一时的大内文化， 当时的山口被称为“西京”，意思是 “日本西部的京都”，可见其繁华程度。山口市仿京都而建，流经市内的一之坂川被视作京都的鸭川，沿岸有樱花大道，也有很多古建筑。瑠璃光寺的五重塔是山口市的地标建筑，被评价为“大内文化的最高杰作”，1952 年被指定为日本国宝，与奈良县的法隆寺五重塔、京都府的醍醐寺五重塔并称“日本三名塔”。常荣寺的雪舟庭出自日本水墨画的代表画家雪舟，雪舟在中国明朝学画两年，将中华文化艺术在日本发扬光大。汤田温泉流传着白狐传说，与长门汤本温泉、俵山温泉、川棚温泉合称“防长四汤”。沙勿 略纪念圣堂是为了纪念把天主教带到日本的第一人沙勿略而建，沙勿略公园是日本最初的天主教堂所在地和最初举办圣诞节活动的地方，因此山口市也被称为“日本圣诞节的发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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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户，是东京的旧称。1603 年， 由德川家康开创的德川幕府政权将居城和统治中心设在江户，德川幕府统治日本的时代因此被称作“江户时代”。江户城市的布局以德川家的居城江户城为中心，在江户城周边以及西侧被称作“山之手”的地带是幕臣和武士集中的居住区，东侧被称作“下町”的区域则是商人和手工业者等平民的居住区， 到了江户时代中后期各阶层人员混杂居住在同一区域的情况也比较多。江户时代的住宅主要有武士居住的“武家屋敷”、商人和手工业者居住的“町家”(也作为商业、办公、仓储和生产场地) 、社会底层平民居住的“长屋”。 江户时代的住宅建筑结构以木结构为主，也有很多“町家”是土藏造，就是把原本木结构建筑的外墙建成涂刷了石灰泥的厚厚的土墙，它具有较好的防火防盗功能， 也是屋主荣华富贵的象征，现存最经典的土藏造一条街位于被称为“小江户”的埼玉县川越市。在日本东京都的小金井市有一座“江户东京建筑园”，是一座户外博物馆， 园内有从原地迁建过来的江户时代到昭和时代初期的 29 栋复原建筑物， 所在的小金井公园还是东京都内规模数一数二的赏樱胜地。另外，位于东京都墨田区的“江户东京博物馆” 也是感受江户风情的好地方。 与“小京都”的情况类似，人们把与江户有类似街道风情的地方称作“小江户”。也许是因为千年古都京都的影响力太大，也许是因为江户建城的时间相对来说比较晚， 与遍及日本各地的“小京都”相比， “小江户”的数量很少， 一般为人所知的有埼玉县的川越市、 栃木县的栃木市、千叶县的香取市佐原地区、千叶县的大多喜市、神奈川县 的厚木市、山梨县的甲府市、滋贺县的彦根市以及被称作“远州小江户”的静冈县磐田市挂冢地区。其中，川越市、栃木市和香取市佐原地区被称作“关东三大‘小江户’”，还组成了“小江户峰会”。比较特别的是，栃木市兼有“小京都”和“小江户”之称，在所有老街古镇中是绝无仅有的特例。 栃木市在江户时代盛极一时，依靠流经市内的巴波川的船运成为著名的商人町，同时又是例币使街道的重要一站。所谓“例币使街道”，是江户时代日本皇室每年派遣特使从京都前往日光东照宫祭拜德川幕府家庙所途经的道路， 栃木市正是作为这条道路上的一个重要驿站发展起来的城市。现在的栃木市内有例币使街道、巴波川江户建筑群、 土藏造商店街、明治西洋建筑群等众多景点。 佐原也是关东三大“小江户”之一， 是日本著名的水乡， 与茨城县的潮来市和鹿岛市并称“水乡三都”，在民间有“想看江户就看佐原， 佐原本町胜江户”的说法。日本流域最广的利根川的支流小野川流经佐原， 小野川沿岸的佐原老街上满是洋溢着江户风情的古建筑，最出名的是伊能忠敬旧宅，伊能忠敬是日本江户时代杰出的地图测绘家， 绘制了日本第一张高精确度的全国地图《大日本沿海舆地全图》。佐原地区的知名景点还有香取神宫、水乡佐原菖蒲园、十二桥等。 “世上的小京都不少，但小江户只有川越一个”，这是流传在日本的歌颂“小江户” 川越的一句话， 虽然事实上被称为“小江户”的不止川越一个， 但川越无疑是公认的最经典的一个，2007 年 3 月瑞典国王访问日本期间， 明仁天皇夫妇还陪同客人专程前往川越参观。 川越市位于日本埼玉县，距离东京很近，从东京市内的池袋出发坐电车到川越最快只需约三十分钟。江户时代， 川越是江户北面的门户和川越藩的城下町， 经济和文化繁荣昌盛。历史上川越经历过多次大的火灾，也促使了防火性能较好的土藏造建筑在当地的流行，当后来东京的古建筑毁于地震和战火的时候， 川越的很多土藏造建筑却幸运地保存了下来，所以今天的人们才能看到经典的土藏造的“川越一番街”。“川越一番街” 当中最古老的建筑是建于 1792 年的大泽家住宅，最醒目的地标建筑是位于街道一侧的小巷子内的钟楼，高 16 米，三层木结构，它是川越的象征。川越的魅力可不止土藏造的街道， 它还有西洋风情的百年老街“大正浪漫梦之街”，有名为“果子屋横丁”的糕点街， 有与江户幕府德川家渊源很深的著名寺院喜多院， 有文物价值很高的川越城本丸御殿。此外，每年十月第三个周六和周日举行的“川越冰川祭”重现了“江户天下祭” 的盛况， 与茨城县石冈市的“常陆国总社宫大祭”、千叶县香取市的“佐原大祭”并称 “关东三大祭”，2016 年，已有近 400 年历史的“川越冰川祭”与全日本其他 32 项彩车游行祭祀活动一起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及其世界遗产委员会列为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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