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届【当代散文精选300篇】入围作品:慢品岁月悠长II艾梁

文化 2024-11-27 05:00 江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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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品岁月悠长

☆艾梁

岁月总是无情的，在老人的脸上，雕刻着沟壑般的皱纹,承载着时光流转的忧伤。爷爷也有这样的忧伤，不过倒不怎么表现，信步在无垠的田野里，哼着钩深极奥的京剧，佝偻的背影遮住他高大的身躯，刻在这天地间，隐现着灵魂的光辉。

我始终断定，爷爷是一个跨时代的佛系引领者。当暴雨来临，所有人都在操心庄稼要完了的时候，他总会一个人躲在小屋的老木床上静静躺着打瞌睡，呼噜声响的人烦躁，都有意无意的提高了嗓门更加大声的担忧起来，可这却完全扰不到他的“清修”,仍旧饶有节奏的打着呼噜，仿佛在嘲笑暴雨和烦躁的人们。我也是想不通的，不过从不去刻意打搅，总是主动帮他关上吱呀叫个不停的透风的木门。虽说是透风，他倒也不修，说是不喜欢闷热，要进点风，不至于这么难受。爸爸怕他受凉，提出要帮他修缮，被他摆手拒绝，再次复述了上述的理由。

像他这般生活方式，多少是和农村的人和事有些不契合的。作为旧时代走过来的老人，却没有旧时代的焦虑和优愁，仿佛跳脱了过去，毫不含糊的跨进了新世界的大门。顺带着转变了心性，或许是为看变成个新人儿，但终究是和身边产生些不同而显得特立独行了。不过行为一旦转变了，便不好再回去，不然要被说成是“失败者”。我总这样想，但爷爷怎么想我就不知道了，或许并没那么赘述，毕竟小孩子的想法很难与之契合。可不论如何想，都难以让我理解佛系的爷爷，那深奥的人生就如同晦涩的京剧,让我琢磨不透且无法读懂。

我长大后去了外面上学，不怎么回家，但听说爷爷依旧如此。好不容易回次家，反倒没见他的面，奶奶说他去外面找了个建筑工的活，要两三个月才回。我听后心中不禁暗暗赞叹，眼前不仅闪现看爷爷佝偻的背影。此后几天我一直在和奶奶生活，和她聊起爷爷，她有很多说的，仿佛爷爷是一个被她悄悄藏起的宝藏，一枚值得炫耀的钻石。听奶奶回忆起年轻的爷爷，像翻起了一本泛黄的老书，最早的时候，爷爷还没同奶奶结婚，参加对越反击战,打完了就跟着部队回了家，在媒人的揭合下，组了个并不富裕的家庭。但高大挺拔的身躯,干起活来毫不含糊，无论是对她还是对我的父亲，都付出了百倍的爱。家里穷,干活挣的钱不够吃饱肚子,他怕饿到妻子和年幼的孩子，趁着凌晨黎明未起，跑到百里外陌生的村庄，弯下高大的身子,恳求人家能给点粮食。拿回的东西，他从不吃，总要奶奶和父亲吃的饱饱的，在那个艰苦的岁月，爷爷用尊严，去换来无价的爱。

那天过后我又回到了千里外的远方继续深造。直到又过了一个四季，再次回到家，见到依旧这般的爷爷，想起了此前奶奶的话。仿佛是恍然拼接到一起，逐渐懂得爷爷的特立独行。他用一生去爱一个家，爱一群人,在时光的剥刻和生活的奋起中,看淡岁月流年,做成了一个恬淡如歌的人，或许如他口中哼唱的京剧一般，并不为人所熟懂，但其愉快的曲调却环绕起其一生撰写的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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