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届【当代散文精选300篇】入围作品:网起“年的味道”II王贤美

文化 2024-12-01 05:00 江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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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起“年的味道”

☆王贤美

故乡的村子最东面是小学。小学的南面有人工开挖的两口并连的南北向大水塘，北面有一口东西向大水塘。

3口大水塘水深常年保持在1.5米至2.5米，平时能储蓄约4万立方米的水，浇灌村庄前后数千亩农田。

上世纪七十年代，由于生活条件艰苦，为了让村民在春节时生活有点改善，过一个像样的年，每年的春天，村里安排6个生产队按户数出钱，统一由村里去买鱼苗（鲫鱼、家鱼、水鲢鱼、青鱼），放养到水塘里。等到过年前几天，准备把北面或南面的水塘里的鱼起（捉）上来，分给村里的每家每户过年。

水塘“起鱼”可是一件特别令人兴奋的大事。

水塘地势较高，先对水塘里的水进行排放，排放到水不能继续流淌，还剩约一米深的水位时，村干部通知六个生产队的队长，各自安排人把水车抬到水塘边抽水。

水塘面积大，如果是一辆水车抽水，那就显得微不足道，水位退下去太慢了。6辆水车同时抽水，其效果不输于两台抽水机（可惜那时村里还没有抽水机）。

每个生产队安排八个青壮年男女劳动力负责抽车水，选择好地方，将水车一头扎进水塘安放好。四个人一班，两人在上面，两人在下面，都是弓步立身，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握着车拐，一人唱着即兴编的号子，其他的人跟着和鸣。伴随着号子的节奏，大家身体前俯后仰，齐心协力地推出和拉动车拐。车拐拉着水车当中的车轴转动，车轴带动一只只叶片，把水连续不断地带出来。号子唱得越响亮，车拐推拉得就越快，水车车轴转动得也越快，带出来的水就“哗哗哗”地流个不停。当然，抽水的人也就越来越吃力，直到大家累得气喘吁吁才停下来，尽管时值寒冷的冬天，大家也是满脸大汗，这时就换另一班四个人继续抽水。中午是停人不停车，一直抽到晚上。为了防止有人晚上偷鱼，村里安排两个人值班看护鱼塘。

第二天早上接着抽水，到了上午，塘里的水越来越少，最深的地方只到人的齐腰深了，已经看见有鱼在水面上跳跃了，便准备“起鱼”。

起鱼的那天，闻讯的邻近村庄的男女老少，每个人身上基本上都背着鱼篓，有的手里拿着鱼罩、有的手里拿着鱼叉、有的手里拿着渔网、有的手里拿着竹篮子、有的甚至是赤手空拳。从四面八方聚集在水塘四周的塘埂上，把水塘围得是水泄不通。

参加起鱼的人是各生产队安排好的，捉上来的鱼集中到一起。

虽然时值严冬，人们穿着单薄的衣服，冻得浑身直哆嗦。村干部一声吆喝：“起鱼啰！”只见参加起鱼的人是兴奋异常，纷纷下到水里，早已忘记了寒冷。只见用鱼罩罩鱼的，高高地举起鱼罩，奋力地一罩罩到水里，发现有鱼乱撞鱼罩，便知道罩到了鱼，连忙弯下腰，侧着脸，用一只手按紧鱼罩，另一只手从鱼罩口伸进去在水里逮鱼。鱼在水里面乱窜很难逮到，弄的水花四溅。好不容易把鱼逮到了，用手扣着鱼鳃，把鱼从鱼罩里拿出来高高的举起来，兴奋地大声喊着：“我逮到了一条大青鱼。”

用渔网推鱼的，推了一会，把渔网从水里举起，，如发现网里有比较大的鱼就会兴奋地大喊大叫：“我逮着了一条大鲤鱼。”“我逮到了一条大家鱼。”“我逮到了一条黑鱼。”叫喊声起伏彼此很热闹。

手拿鱼叉的，看到有大鱼露出水面乱窜，便举起鱼叉，对准鱼脊背快速地用力戳下去，出击的速度之快，鱼来不及逃就被叉住，鱼叉离开水面，鱼在鱼叉上摇头摆尾地想挣脱，结果只能是徒劳。

用竹篮子捉鱼的人，两只手把竹篮子放到水里兜鱼，好不容易兜到一条大鱼，开心之余，竹篮还没有来得及离开水面，鱼已经从竹篮子里窜了出去，眼睁睁地看着鱼逃脱了，尽管心有不甘，但最后只能捉到一些比较小的鱼。

别小看那些赤手空拳的人，大多平时喜欢抓鱼，对抓鱼有一定的技巧。他们在水塘的四周水里徒手摸鱼，时不时能抓到一条条大鱼。

只要被他们摸到的鱼，连逃的机会都来不及，只能乖乖地被抓。

水塘里，捉鱼的人们奋不顾身地追着水里乱窜的鱼，你推我罩，热闹非凡。水里的鱼在人们的围追堵截下惊慌失措，四处逃窜，有的跳起来，有的在水里窜来窜去，还有的钻到水底下藏到淤泥里。

等到塘里的水都浑浊了，鱼也就没精打采了，有的鱼在水面上游来游去，有的漂浮在水面上。人们不停地把捕捉到的家鱼、黑鱼、鲢鱼、昂刺、鲫鱼等放到身后背着的鱼篓里。鱼篓要装满了，再倒进岸上村里放置的箩筐里，一会儿工夫，就装满了一筐筐。

水塘埂上，等待捉鱼的人，看到水塘里捉鱼的人捉到一条条大鱼时，脸上兴高采烈的样子；看到一条条大鱼跃出水面，捉鱼的人奋起直追的场面；看到有的大鱼从捉鱼人的手下仓皇逃窜，成了漏网之鱼；有的是摩拳擦掌、有的是跃跃欲试，大家只能干瞪眼，焦急地等待着。

等准备的箩筐都装满了鱼，估计比较大的鱼捉的也差不多了。只见村干部一声令下：“开放鱼塘啰。”霎时，那些围聚在水塘四周等待的人早就按捺不住，急不可待地跳到水塘里捉鱼了。

水塘里到处都是捉鱼的人，有用渔网推鱼，有用鱼罩罩鱼，有用竹篮子捞鱼，有用鱼叉叉鱼，也有赤手空拳在水里摸鱼，人声鼎沸，那场面是相当的热闹、壮观。

其场面一直延续到下午，直到鱼基本上被捉完，浑浊的水面上连小鱼也很难看到，人们也累得是精疲力尽才陆陆续续地离开水塘。上岸后，人们互相看着浑身湿透、满身泥浆的你我嬉闹着，忘记了这是寒冷的冬天。

鱼捉的多的人是眉开眼笑，精气神十足；捉的少的人是无精打采、垂头丧气，甚至是忿忿不平。

捉完鱼后，大队早就安排几个负责分鱼的人，过称后分给各个生产队，由生产队按户分到每家每户，每家人家都能分到大小不一的几斤鱼。

鱼分完了，社员们高高兴兴地拎着鱼回家忙着杀鱼去了。

至此，“起鱼”算是圆满地结束了，年年有“鱼”的生活也在大家期盼中到来了。

作者简介

王贤美笔名浦东老王，中国作家库认证作家。退休前在上海浦东机场工作，长期兼任浦东国际机场运行指挥中心通讯员，经常在上海《航空港》报发表文章。近年在《今日头条》、《乡愁文学》、《中国乡村》杂志、《龙溪文学》、《中国散文网》、《白鹭文学》、《盛世文学》等连续发表乡情、亲情文章。获《中国散文网》第七届中外散文邀请赛一等奖；《中国散文网》2021年“三亚杯”全国文学大赛金奖；《白鹭杯》2023年首届文学作品大赛十佳散文奖等奖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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