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 所愿皆所成,多喜乐,长安宁!
文/新月
朋友圈从昨晚开始,就陆陆续续有人发图片、链接,庆祝小年。
早晨有朋友发祝福给我,祝小年快乐!我回同乐同乐!
说实话,对小年我早已没有感觉,我收到消息时的温暖、快乐全部来自于朋友的情意以及被惦记的欣喜。
儿时的欢呼雀跃早已渐行渐远,十年、二十年或者更久些 。
对我而言,过小年,还得回溯到和我奶奶生活的日子。奶奶在,才有小年的味道,才有小年的仪式感。
奶奶虽不识字,却颇具艺术性,包饺子能包带花边的,做鞋垫能做龙凤呈祥的,至于小年剪窗花,那更是得心应手。
每年腊月二十三,奶奶天不亮就起床了,把家收拾得干干净净,然后在灶王像前供上清水、麻糖、小菜及自己蒸的花馍,点上香,边叩头边念念有词。
奶奶的话大抵就是“恭请灶王爷上天言好事,下地保平安”之类。整个祭祀过程大约一刻钟。
事毕,奶奶便开始剪窗花了,她从墙柜里找出红纸,剪刀,端坐在窗户前。
奶奶会剪喜鹊登梅、燕穿桃柳,也会剪连年有鱼、双喜临门。奶奶剪时,我就坐在旁边,痴迷地盯着奶奶看。
奶奶剪得又快又巧,一把普普通通的剪刀在奶奶手中上下左右翻舞,“咔嚓、咔嚓”,不一会儿,一个个鲜活的生命便跃然纸上了。
奶奶剪好就递给我,我小心翼翼地夹在旧书的夹页间。
彼时,我虽吟不出“腊梅朵朵无香绕,鲤鱼跃跃跳龙门”的诗句,但在我心中,早就把奶奶定格成一位了不起的艺术家了。
剪完所需的窗花,奶奶还会利用剩下的边角料给我剪一排手拉手的小人,小人有男孩也有女孩。
女孩清一色的马尾辫,男孩一律头上三根毛。这些栩栩如生的小人,是我童年记忆中最赋梦幻的玩伴。
我把那一溜小人整整齐齐地摆放在窗台上,给他们依次取上好听的名字,然后教他们读书,教他们认字。
最后大抵都是,他们如愿以偿考上了师范,我最喜欢的那一个当了语文老师。
那时候,师范是我能想到的最高等的学府,老师自然就是最好的职业
奶奶剪完窗花,便去做饭。我在奶奶剪的小人中自娱自乐。
奶奶边烧火边不时地看我几眼,有时候看我闲下来,便教我儿歌“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切点肉;二十七宰只鸡;
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三十儿晚上熬一宿;大年初一扭一扭!”这样的儿歌一遍又一遍,我早就倒背如流,有时候烦,我就大声说,不听了,不听了!
见我不满足,奶奶便开始讲灶王爷的故事。
奶奶说,灶王爷叫张生,原是一介平民,娶妻之后终日花天酒地,败尽家业沦落到上街行乞。
一天,他乞讨到了前妻郭丁香家,羞愧难当,一头钻到灶锅底下烧死了。
玉皇大帝知道后,认为张生知羞耻,还没坏到底,既然死在了锅底,就把他封为灶王,每年腊月二十三上天汇报,大年三十再回到灶底。
奶奶这个故事讲了几十遍,我听了几十遍,却一点儿也不烦,除了故事情节引人入胜外,我想更大的原因是,
奶奶每讲一次后,都会说“甜甜灶王爷的嘴,上天多言美事”,然后就会切一小块麻糖,在灶王爷面前拜一拜,最后自然是放在我嘴里。
记得每次,奶奶把麻糖往我嘴里一放,我就夸张又幸福地盘住腿抱住头,狠狠往后一跌,香、甜、薄、脆的麻糖在我嘴里慢慢融化,余味纤纤绕绕。
温热的土炕上,我仰面躺着,椽头清晰可数的屋顶,在我眼里渐渐变成了彩色。
我用意念把奶奶剪的窗花,一张一张贴在柜子上、窗户上、玻璃上,然后又用意念穿上母亲藏起来的新衣服。
这时,春节的喜庆便在我绵绵密密的思绪里渐渐拉开了序幕,而我的快乐早如宣纸泼墨,慢慢洇韵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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