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9日,十一月十九,星期四,晴
今天是昨天的重复,上下班,接送娃,三饱两躺,兹不赘述。但有三个快递,值得一说。
第一个,是一本书,台海出版社《苏格拉底的申辩》,在快递驿站,收到短信,上门去取。
最近读书的内容有所转移,不大爱读散文小说了,偏向于心理学和哲学方面的东西,也网购了一些这方面的书,有叔本华,有卢梭,有荣格,有尼采,有弗洛伊德,有阿德勒,也有柏拉图和苏格拉底。没有时间系统地去读,只是买点选本随便翻一翻。
第二个,是一本台历,快递小哥打电话,送到前门,我说太远,能否送到后门,他有点不情愿,但还是送来了。
打开包装,是一本砖头厚的《苏轼书法日历》,漂亮极了。封面大红麻纱,烫“乙巳大吉”四个集苏金字。365张铜版纸,印365幅东坡书作,每一页上还有一段东坡诗文,每一段都有写作的具体年月日。
太喜欢了。但我不记得买过这本台历,我也从来不买台历,去查购物记录,确实没买。看来是哪位朋友寄来的,地址显示上海,名字陌生,只好发朋友圈感谢。
明年一年有事干了。把这本台历置于书案,每天临写一幅东坡书法,鉴赏一段东坡诗文,图文并茂,到年终其实是可以出一本书的。
第三个快递,是一箱橙子,快递小哥送到家门口打电话,叫马哥开门。橙子是湖北的朋友寄来的宜昌“九月红”,这几天天寒地冻,担心冻坏了,结果有特殊包装,完好无损。切开一个吃,酸甜多汁,有独特的香味。
今天收获了这么多善意,都是来自朋友们的真爱,幸福感瞬间爆棚,于是发圈炫耀。
网上有一段点赞十万加的视频,是一个胖牧师的演讲。他说他曾经站在成千上万人的床边,看着他们咽下最后一口气,他们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其遗言,不是把奖杯拿来,把大学毕业证拿来,想再看一遍,而是想要见他们所爱的人。牧师越说越激动,他说我们每个人最终都会明白,生命的真谛是爱,是情感,你一定要早点明白,人生的真谛与成就无关,与名誉无关,与财富无关,与你梦想着在一生中完成的所有事都无关,那些确实是远大的目标,但是使徒保罗说过,我就犹如一只会鸣的锣,只会响的鼓,如果没有爱,我什么都不是。
还刷到心理学家彼得森的一段话。他说他常常感到痛苦,因为常常看到有那么多人,都因为缺少一句鼓励的话而萎靡不振。说到这里,他忽然眼含热泪,哽咽着继续说,给予别人应得的赞扬,是一件多么容易的事情啊,只要你用心说出那些鼓励的话,你就是在发挥积极的作用,如果你想要世界变好的话,要知道,人无完人,所有人在负重前行的路上都会犯错。
这和樊登的说法,是同一道理。他说,要做一个愿意为他人鼓掌的人,别人做得好的地方,你能够随喜赞叹,这代表着你的内心变得干净,变得健健康了。
不管是鼓励,还是随喜赞叹,一个善良的人,输出的,总是爱。
叔本华说,人类的善恶德行,取决于我们对别人的态度是羡妒还是同情。由于在别人和自己命运间产生的比较,每个人都具有了这两种相反的性质。通过这种比较的结果,个人的行动原则就会有所倾向。羡妒和同情在人与人之间起着绝对不同的作用,一个使人隔远,一个彻底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使自我和非我之间的区别消失。
看胡洪侠老师发的朋友圈,在他主持的香港中文大学(深圳)“神仙会”上,梁文道先生发表了“业余的消失”的演讲。
梁文道说,“业余”通常在中文里都被当成是一种贬义词,但它在西方语境中所包含的价值其实远超一般的想象。“‘业余’在英文中的词义主要来源于单词‘amateur’,其词根为拉丁语‘amare’,意思是爱。因此,‘amateur’的意思应为‘爱好者’,而今多指‘业余爱好者’,即不是为了钱而出于喜爱去从事某项活动或研究的人。
他举了爱因斯坦和达尔文等人因为业余爱好而成就一番大事业的的例子,来说明热爱是驱使人靠“业余”做出成就的最大动力。
梁文道说,“业余”可能正在成为一种渐渐消逝的概念和生活方式,因为支撑“业余”的,无非是热情,而热情、兴趣,乃至于好奇心,可能会在今天互联网时代人们以“被喂养”方式接受知识、信息状态下逐步沦丧,越来越多人不知道该对什么感兴趣。
主业之外,或者工作之外,凭兴趣和热情干点别的,就是梁文道所谓业余。因为有兴趣和热情作为支撑,业余的事往往会干出点门道来,甚至获得大的成就,也未可知。但是面对如此百年之大变局,手机依赖,短视频成瘾,算法陷阱,消耗了人们大部分的热情和兴趣,“连大家基于某种爱好形成的互相认可的友谊,这种业余生活带来的社交快乐,也正迅速从日常生活之中消失”,正是梁文道先生的担心所在。
我理解的业余,除了业余爱好,还有业余的娱乐,这东西也同样消失不见了。
因为时代的所谓进步,人们获得快乐的方法一直在变化。这里面的得失,一言难尽。
记得我小时候村里没有电,大家吃完晚饭,夜幕降临,也并不倒头就睡,而是三三两两出门,最后都聚集在村头的大涝池边。涝池里有几十棵巨大的柳树,人们在柳树下聊天,孩子们则在下面打闹,有几个能讲笑话的老头,经常惹得大家哈哈大笑。在有月亮的夜晚,涝池边,柳树下,人声鼎沸,热闹极了。那时候还有人能讲大段的三国,每当开讲,周围都安静下来,有时候能到后半夜。
冬天天冷,外面呆不住,村里人经常聚集在堡子山上的高窑里,或打碾场上的场房里,坐在热炕上,点个油灯,抽烟聊天,每次收摊,也能到后半夜。
除了把聊天作为业余的娱乐之外,那时候还经常打垒球。打碾场上春夏两季空空如也,大家便在四个角画四个圈打垒球。垒球是用麻线绳缠的,一棒子能打出老高,经常是几拨人轮番打,满场子奔跑。
那时候还有一种游戏,叫“掐方”,大人玩,小孩也玩。大家围坐在一起,在地上画出方格,摆上土块,如同下棋,动用脑筋,胜者得意洋洋,输着垂头丧气。
最大的娱乐,是每年的唱戏耍社火,一进腊月就忙活,拍戏的,糊灯的,练小曲的,吹拉弹唱,能玩两个多月。
但现在,大家每人一个手机,不大愿意聚到一起玩了。有一年回村里,马路上静得出奇,碰见发小郭毅,我问人呢,他嘿嘿一笑说,都玩手机呢。
日记写完了,看到有朋友留言,说那本台历,是她在董宇辉直播间给我购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