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6日,十一月十六,星期一,晴
今天调休,禹儿得上学,他看出了差别,于是赖床不想起来。好说歹说,终于起床,但一直拉着脸,走路也慢腾腾的。出后门,天还没有大亮,西边楼头上挂着一轮满月,才想起今天是冬月既望。我说咱俩赛跑吧,他忽然来了兴致,我假装跑不过,他更高兴,蹦蹦跳跳到幼儿园门口,和我挥手告别。
回到家里,天已放亮,一片霞光。翻朋友圈,发现无论南北,今天都有朝霞。
吃完烤饼,喝了早茶,院子里已铺满阳光。磨了一池墨,继续临《英光堂米帖》,同时听博尔赫斯的诗。
配乐和博尔赫斯的诗一样忧伤,演播者浑厚的男中音在音乐中缓缓流淌。
——每个生灵的祸福,早就已经注定你在这人世间,只诞生过一个人,只死过了一个人。
——拂晓时分,我伫立在阒无一人的街角,我熬过了夜晚。夜晚是骄傲的波浪;深蓝色的、头重脚轻的波浪带着深翻泥土的种种颜色,带着不太可能、但称心如意的事物。夜晚有一种赠与和拒绝、半舍半留的神秘习惯,有黑暗半球的欢乐。夜晚就是那样,我对你说。
——我错过了时机,被无数世纪石损了的记忆,只记得那个夜晚及随后的清晨,我满怀着焦虑与渴望,突然间,我听到了兽群狂奔着穿过黎明时发出的那连绵不绝的嘈杂喧嚣。
——人虽不同,黑暗却完全一样,是我还是他在写这篇诗章?既然是厄运相同没有分别,对我用什么称呼又有何妨? 格罗萨克或者是博尔赫斯,都在对这可爱的世界瞩望,这世界在变、在似梦如忘般迷茫惨淡的灰烬之中衰亡。
忧伤的诗句令人安静,连日来的喧嚣与浮躁一扫而光。
午睡后天气转暖,去河边吹吹风。路过老街口,一大门口趴着一条白狗,眼神迷茫混沌,见我给它拍照,站起来盯着我。
另一家大门,有几个老人围在一起聊天晒太阳,有人拿着铁锤捣玉米,我以为是捣碎了煮玉米榛子汤,老人家说是喂鸽子的。
河水早已结冰,河边空无一人。记得上次来时,河岸护坡上的马兰还在开花,现在已经是冰天雪地。远处干黄的芦苇丛里,有一只白鹭在觅食,悠闲从容。拍了几张照片,发了朋友圈,就回家了。
五点半接上禹儿,去快递驿站。给他买的棋到了,一个大木盒,七种棋,有象棋、军棋、跳棋、五子棋等。
晚饭吃得奢侈,是因为新磨的面粉到了。最近的食品焦虑还没有得以缓解,所以在各方面做了努力。努力之一,是用山下朋友今年新种的麦子,去磨坊磨了面粉。今晚挖了一小盆,准备拌面,做拉条子。拌面之前,挖了一点以前买的面粉做比较,发现自己磨的面粉没有那么白,倒在一起,色差比较大。
炒了一碗香菇肉酱,一盘醋溜白菜,拌拉条子。因为周末两天考试,女儿今天也调休,吃了一大盘拉条子,她问面咋这么好吃,我说我是新磨的面粉,她让明天中午再做一顿。
晚上翻短视频,看到罗翔老师在不同场合推荐同一本书,是《苏格拉底的申辩》。他说《苏格拉底的申辩》在他个人的阅读中,引起了极大的震撼,每次读来都令人荡气回肠,很多话语真的就像惊雷一样在耳边回响,而每一个读这本书的人,或许没有读懂,但一定会有片刻的感动。
罗翔老师提出忠告,说你要时刻提醒自己,不要让你的整个一生,成为一场愚人的游戏,不然太可悲了。苏格拉底也说,未经审视的人生不值得一过。这都是些很扎心的话。
人应该有更高的追求,比如读人类伟大的思想。罗翔老师说,吃喝拉撒睡,酒色名利,当你沉溺于这种低级的快乐中时,你享受的,其实是动物性的快乐,你忘记了人类所应该有的快乐。
英国心理学家佛里茨•皮尔斯有一首诗,叫做《格式塔祷告》:“我做我的事,你做你的事,我来这个世界,不是为了迎合你的期待,你来这个世界,也不是为了满足我的需要,你我若能相互看见,彼此理解,那很好,倘若不能,也是可以的。”
今天正好看到有位博主讲,你对别人的期待,那只是你自己的事,是你自己的情绪,和我没有关系。这和皮尔斯说的,是同一个道理,都讲人的独立存在和独立个性。人和人最好的关系,是理解、欣赏与爱,而不是顺从和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