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悉尼的停留时间只有七个小时,因为我很快就要从中央车站乘火车去堪培拉。而我之所以没有选择从霍巴特直飞堪培拉,不仅仅是因为直飞票价超出我的预期,而是我私心也想在悉尼中转一下,哪怕只有短短的几个小时。
你一定会纳闷,我到底是有多喜欢这座城市。虽然我认为悉尼是澳大利亚最棒的城市,我也默默计划着有朝一日搬来这里生活,但我此行的目的只是想去参观一下扩建后重新开业的新州美术馆。激动的媒体将其誉为歌剧院之后悉尼最重要的建筑,连 Monocle 杂志也称赞悉尼正在成为和伦敦、纽约比肩的现代艺术之都。这些 title 让我对这座美术馆充满好奇,于是我一下飞机就直奔目的地。
如果你期待看到我对这次游览的的细致描述,你可能会失望了,因为我压根没有兴趣将我看到了什么写出来。一来,我觉得这里所有的展品都很无聊,没有一件是让我大开眼界的。论有趣,我觉得新州美术馆真该来霍巴特向 MONA 博物馆学一学,什么叫有意思的展品和布局。二来,我也承认自己的艺术修养不够,并不能体会到这些现代艺术家们绞尽脑汁想表达的东西。反而,在一众流落海外的古代中国佛像面前,我陷入了沉思。
当然,建筑本身比展品更有意思。从旧馆走进新馆,仿佛置身新世界。这座白色、轻盈、明亮、拥有巨大玻璃窗、充满未来感的建筑,简直完美诠释了 Modern Art 这两个单词的意思。南半球的阳光从四面八方涌入室内,以至于走着走着就鬼使神差地拿出墨镜戴上。而最网红的打卡地,竟然是楼顶那个草间弥生的花卉装置,非常突兀和诡异。
我随意游荡,就在被一群小学生堵住去路的时候,一个工作人员走上前来跟我说,我背的包太大,不能背进展厅,只能寄存在入口。我十分震惊,我都背着包逛了大半天了,而且到处都是工作人员,怎么现在才来提醒我。况且那个人的语气非常强硬,让我觉得受到冒犯。难不成担心我往兜里揣一个古代佛头回家吗?于是我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美术馆。
我向 CBD 走去,一路上遇到数不清的在街上跑步、骑自行车、在公园里健身、做瑜伽、脱光衣服晒太阳的年轻男女。要知道,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工作日下午。悉尼人对自己身材的重视程度,让我不禁担心自己是不是有资格住在这座城市。走到海德公园时肚子饿了,于是我也学那些在写字楼上班的白领,在街边摊买一份外食,然后在公园的草坪上随便一坐,开始「毫不在意周围人眼光」地啃食一只烤鸡腿。
不一会儿,两只垃圾鸟(学名:澳洲白鹮)闻着味儿向我缓缓走来,并开始在我周围踱步。不愧是见过世面的鸟,于是我撕下几块鸡肉,以「生怕被别人发现」的动作丢给他们(很多城市都不鼓励主动给鸟类等动物喂食)。然而谁知这两只鸟因为一小块肉打起来了,激起了不小动静,我感觉有几道目光从周围投射过来。你知道,这让我很没面子。于是我就自顾自把肉吃完了。而那两只鸟见我不再理它们,也很识趣地走开了。
吃完饭,我往草坪上一躺,阳光从树叶的间隙落到我身上。我戴上新买的 AirPods Pro 开始听歌,降噪功能帮助我隔绝了几乎所有车水马龙的声音,使这座城市变得无比安静。希望你也能想象我当时的心情,在南半球的夏日午后躺在悉尼市中心的草坪上,周围是反射着蓝天白云的写字楼,仔细看写字楼楼顶还种着一小片树林。我打起了哈欠,距离火车出发还有几个小时,我打算先在这里睡个午觉。
酝酿睡意的时候,我在想为什么我们总是习惯被大城市所吸引。虽然我曾经扬言自己已经适应了塔斯马尼亚的山川湖海,但每次去悉尼的时候还是会有种激动人心的感觉。或许是置身于一座举世闻名的城市的虚荣,或许是最前沿的趋势带来的新鲜,也或许是大城市里的无数种可能性让人产生未来一切都有可能的幻觉。总之,这些感觉是在小地方很难体会到的。想通了这一点,我似乎已经能看到几年后自己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