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岁,没有在陆家嘴
乐活
生活
2023-10-01 13:09
澳大利亚
虽然上海是除老家杭州外,我待过时间最久的中国城市,但我对它并没有什么感情,因为总的来说,它带给我的失望多于希望。想来曾经我也有一个陆家嘴精英梦,但最终也只是停留在梦而已。
第一次去上海是高一结束的暑假,班级组织去上海科技馆参观。那是我第一次离开浙江省,也是第一次见到大海。在杭州湾跨海大桥上见到波光粼粼的海面,有种看到新世界的感觉,那也成了旅途中记忆最深的场景,对于在科技馆看到了什么反而已经没有印象。
第二次去上海是在大一快结束的时候,也是即将二十岁的时候,我一个人跑去上海看草莓音乐节。那段时期我对中国独立摇滚乐非常着迷,也如愿在音乐节上见到了后海大鲨鱼、重塑雕像的权利等乐队。记得那天的压轴是苏打绿,天还下大雨,结束之后大家跑着去赶地铁,车厢里都是被雨浇透的年轻人,但感觉所有人都很快乐。
第三次去上海的时候已经读大四,去参加 CFA 一级考试。当时我已经坚定了毕业去上海找工作的决心,而且想进金融行业,因此花了很多精力备考 CFA,想着拿这个高大上的金融证书当敲门砖。虽然确实考过了,但我当时没有意识到,相比于证书,金融行业其实更看重你的学校和学历。
第四次去上海是快毕业的时候,拿到了几家公司的面试通知,踌躇满志地穿着正装去面试。当时感觉自己正走在成为陆家嘴精英的路上,但面试之后有种梦醒的感觉——再见象牙塔,欢迎来到现实世界。最后选了一家办公室最高大上的公司,在几十层的楼上俯瞰魔都,假装自己是陆家嘴精英。但出人意料,我很快被外派到北京,成了一个北漂。
第五次去上海是去参加 CFA 二级考试,那时我的第一份工作因为公司出现危机而戛然而止,于是索性回到杭州 gap 了几个月备考 CFA,不过最后还是没考过。有点挫败,但好像没有特别失落。那时的我对金融行业已经没有特别强的执念,对频繁加班、出差、应酬的工作也感到厌倦。
第六次去上海是奔着找一份不加班、不出差、不应酬的工作去的,因为对写东西感兴趣,加上自己的财经专业背景,于是进了一家初创公司担任财经编辑。这份工作确实比我的第一份工作轻松很多,但学不到什么有价值的经验,也看不到什么光明的前景。也是在那段时间萌生了去澳大利亚打工度假的念头,并成功拿到了签证。当时还在犹豫怎么向老板提离职,没想到公司突然宣布要搬迁去厦门,让员工自愿选择去留。于是我就这样结束了第二份工作,不久后就飞来了袋鼠国。
第七次去上海是结束了第一年打工度假后,回国等二签。那时候想的是再去澳洲打工一年攒学费,然后去挪威读书。于是去上海一边准备雅思考试,一边等待二签下签。没想到二签迟迟不下,又不想闲着没事做,于是开始找工作。讽刺的是,入职第一周我的二签就下了。其实当时我有过留在上海的想法,但渐渐就发现高强度的工作、逼仄的居住空间、淡漠的人际关系等原因导致自己的生活质量越来越差,并愈发怀念在土澳的生活。于是我决定返回澳洲,并打消了不确定很高的挪威读书移民的想法,而是决定走一条可能性更大的去澳洲偏远地区读书移民的路。
时隔四年,当我第八次来到上海,已经是今年六月份,我低调地回了趟国。这次去上海,我的心情很不一样。当初我是抱着逃离的念头离开这座城市,而这次我是以一个游客的身份回到这里。故地重游,有重逢的喜悦,也有知道自己只是过客的松弛。
过去几年,无论是我自己,还是这座城市,都经历了很大的变化。自从上一次离开上海之后,我去了西澳的小镇打工,去了塔斯马尼亚读书并拿到澳洲永居,最终在悉尼找到了某四大会计师事务所的工作。而这座城市则经历了史无前例的疫情,还在努力愈合封城后的伤口,同时也出现了很多激动人心的新事物,比如各种咖啡店、书店,让我一个在土澳生活多年的人大开眼界。
这次回去还走了走以前住过的地方和上班的地方,很多记忆就在行走的过程中渐渐苏醒。也让我不禁想,如果当初没有选择离开,自己会过着一种怎样的生活?虽然三十岁没能成为陆家嘴精英,却在悉尼 CBD 开启了新的职场生涯,也算是一种“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