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菊朋先生
谈京剧老生言派,我认为,言派,它是“文化流派”,是京剧从粗俗走向典雅的一种现象代表。
当然,网友也说:“自打谭派勃兴,苍凉激越派日渐式微几近绝响,讲韵味其实里面就暗藏柔媚!创派者逝去,柔媚之风无人压制,女人都能唱,遑论其他,柔媚之风言派更甚!”,更有网友直接就说:(言派)“唱腔矫揉造作!”
大家知道,过去梨园行有句话,叫作“艺不轻传”,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会唱戏就代表着你能够通过这门儿“手艺”,换来真金白银。所以,过去梨园行还有句话,叫作:宁舍一亩田,也不教一出戏。
京剧近现代的老生几大流派,都是从谭鑫培的老谭派衍生出来的。他们学谭也非常不容易,拿余叔岩来比喻吧,当年为了拜谭,可谓费尽了心机,可是,他想尽了办法,老谭就是不收。没办法,他只能和老谭的合作者请教,回去听老谭的唱片。
京剧《定军山》
但是这样也不行,没有经过本人的点拨,想进入这门艺术的门禁是非常难的。于是他想尽了办法,拿出自己家里的好东西,古董烟土啥的,去哄着老谭高兴。最后,老谭终于答应收他了,但是即使收了,他也不给他讲自己的那些拿手戏,比如说《空城计》呀《定军山》呀等等。
有一次,余叔岩壮着胆子跟老谭说:“您给我说说《空城计》吧”,老谭坐在烟榻上,一边抽着烟一边儿说:“你这个年龄演武侯太小啦,范儿不够。还是学学王平吧。”诸葛亮没讲,倒给他把王平的东西说了一遍,你说这叫啥事啊?
那么说到了言派创始人言菊朋先生,他是后世公认学谭学的最好的一位大师,但是他并不是里行出身,是票友下海。最早的时候,嗓子好极了,可是这个人的运气也不好,下海之前学谭学得非常的精妙,要嗓子有嗓子,要韵味有韵味,要什么有什么,可是干了这一行,嗓子就一天不如一天,真是太要命了!
上面说过言先生是票友下海,他也不是汉族人,是蒙古族人。他在清末曾在理藩院供职,民国初年又在各部委主事,他的文化功底艺术修养极其渊博深厚,并且喜欢诗书画,擅长书法,精通字韵音律。
就这么一位博学的人。把京剧的艺术的格调抬高了一大步。有很多其他剧种的戏迷粉丝,特别是一些豫剧的粉丝,老来问京剧凭什么成为国剧?就凭这个!
因为京剧它有文化底蕴,它不止接受过宫廷洗礼,还有众多文化人参与。而你豫剧就差得很远,虽然收获了一大堆底层的老百姓喜欢,好像很接地气,但文化不是靠接地气就有的,论文化上,你们还真比不了京剧,你嚷嚷也没有用,你们也想成为 “国剧 ”,靠人海战术它不好使!因为,代表一国的“国戏”,那文化积淀是其最重要的一项基础条件,山野村调,喜欢的人再多也难成大气,没什么出息 。
我们回头再说言菊朋,当年,他也想拜谭鑫培为师,但是他想尽办法求人找关系,但是谭鑫培更是不收。
言菊朋演《战太平》
大家想,作为专业的余叔岩,谭鑫培都不愿意收,何况一个大票友,在谭老板眼里,根本夹也不会夹他。这里也有一个说法,一般专业的人是不愿意教票友的,因为教你也是逗你们玩玩,给你讲一些浅显的东西就行了,他认为给你讲了一些高一点的东西没有用,你演不了,说了不是白说吗?浪费时间,现在如此,过去那更是。
言菊朋拜不了谭鑫培,那么只能是“曲线救国”的方法来学谭。什么办法呢?就是只要有谭鑫培的演出,他是场场必到,并且带着笔和纸,专心在台下观摩记录。回家以后,还要把他记下来的,凭着记忆不停地练习,他学谭派,那真是下大了苦功了!可以讲真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从不间断。
大家想一想,凭听戏,看戏,听唱片找其他同行学,这得费多大的功夫和得有多坚强的毅力,才能达到学的精通精妙的那种地步,可是言菊朋他做到了,他的谭派可以讲在当时那个年代,绝对是顶级水平!余叔岩虽然不服气,说他是死学是“言五子”,谭鑫培的女婿王又辰,儿子谭小培虽然在公开场合对他也嗤之以鼻,但是他们私底下也不得不承认言菊朋的谭派很地道。
言菊朋早年学谭,那就是四个字:“循规蹈矩”。那么上面说了,他中年以后,嗓子越来越不行了,他只能改变方法,在字韵上琢磨出一种新的唱法,不然的话这口饭也没法吃了。他的创新除了在字韵上对唱腔要求极其严格以外,还广泛吸收了京剧其它行当的一些唱法,字音的方法,甚至地方戏,京韵大鼓的一些长处,他也拿过来用到了他的唱腔里,他博采众长收归于一脉,最后形成了他独特的言派演唱艺术。
言派的最大特点就是以唱念严格遵循“湖广音,中州韵”的正音取上,因为言菊朋他深通音律,因此,他的唱腔,讲究四声平仄,尖团反切,在吐字,行腔上他极其讲究,以至于讲究到了刻板的程度,要求自己的唱念里绝对不能有一个倒字,严格遵循湖广音的发声和四声规范,他的唱法是“字重腔轻”,“腔随字生”,归韵极其准确!可以讲他已经突破了老谭派的那种演唱方法。
言菊朋先生的唱腔旋律多变,丰富多彩,曲折婉转,若断若续。唯一不足就是,他由于嗓音的原因,高音偏纤弱,但是也形成了他个人的唱腔演唱特点和风格韵味儿,有人就说:他的唱荡气回肠,弯弯多但韵味醇厚。
我还发现一个现象,那就是喜欢言派的极其喜欢,痴迷而沉醉,不喜欢的却特别不喜欢,甚至嗤之以鼻!这不知道是一种什么现象,那么希望哪位有心得的票友朋友,有时间把这个现象能够解释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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