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传中的几个隐士

文摘   文学   2024-08-20 17:36   广东  



水浒传中的几个隐士


之前读《儒林外史》时,专门讲了儒林中的几个隐士,记得当时还给他们排了个道德高洁程度的名次。

水浒传主要讲的是土匪的故事,文人本来就少,这其中吴用、王伦最出名,而且他俩也不是什么善类,隐士的道德高洁就更说不上了。

那么什么是隐士呢?

我们经常听说,美国动不动就制裁某国和某国的公司(这个“某”无特定含义,因为它连欧洲盟友一样制裁),说到底也就是不想和对方打交道了,断了来往。我们都知道,这种制裁是双向的,对方吃了亏,其实它自己也吃了亏,但是只要它觉得值,也就是对方吃亏比自己多,它就敢做、愿意做。

隐士也是。

隐士们看社会不爽,不能、不愿同流合污,干脆制裁起了整个社会,但是他一个人无法把社会推到一边,那就只好把自己推到一边——社会的边角旮旯了。

隐士和制裁,说到底就是不合作,不和周围的人合作,惹不起躲得起。


回到正题。

燕青的朋友萧嘉穗

人物出自梁山军马攻打王庆的荆南城一节,第108回,所以如果你看的是70回或者100回版本的,是看不到这个人的。

萧嘉穗本身不是书生,而是个壮汉,在梁山军无法攻入荆南城的情况下,突然对着看榜文的一群百姓喊了一嗓子,队伍迅速聚集并扩大到了两万人,就这样从内部打开了城门。

这真是天上掉下个萧哥哥!

宋江开心坏了,对他承诺:我回到东京,一定会在皇上面前替你美言,到时候高官厚禄——

结果,【萧嘉穗道:“这个倒不必,萧某今日之举,非为功名富贵。萧某少负不羁之行,长无乡曲之誉,是孤陋寡闻的一个人。方今谗人高张,贤士无名,虽材随和,行若由夷的,终不能达九重。萧某见若干有抱负的英雄,不计生死,赴公家之难者,倘举事一有不当,那些全躯保妻子的,随而媒孽其短,身家性命都在权奸掌握之中。象萧某今日,无官守之责,却似那闲云野鹤,何天之不可飞耶!这一席话,说得宋江以下无不嗟叹(我觉得应该是脸红)。座中公孙胜、鲁智深、武松、燕青、李俊、童威、童猛、戴宗、柴进、樊瑞、朱武、蒋敬等这十余个人,把萧壮士这段话,更是点头玩味。

第二天,【宋江亲自到萧壮士寓所,特地拜望,却是一个空寓。间壁纸铺里说:“萧嘉穗今早天未明时,收拾了琴剑书囊,辞别了小人,不知往那里去了。

我隐约记得我把《儒林外史》的王冕排在了第一名,但这个萧嘉穗比王冕还厉害。不仅有退,还有进,进了之后还能退,是个上上等人。

李俊后来结识的小弟费保

这个人和萧嘉穗不同,他先是进了一次,然后退出,然后再大进了一次,大隐隐于朝,成了后来李俊暹罗王国的开国元勋。

希望他们在那里建立的王国不会大杀功臣,否则不仅费保白大聪明了一回,我这篇短文也砸了锅。

费保出自第113回,宋江等人攻打方腊的苏州城时。

李俊刚和费保结拜时,便说要带着他们去见宋江,只要宋大哥一句话,好歹都得封个官,以后立了新功,还得升职。

结果【费保道:容复:若是我四个要做官时,方腊手下,也得个统制做了多时。所以不愿为官,只求快活。若是哥哥要我四人帮助时,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若说保我做官时,其实不要。

这时候费保的情操和萧嘉穗是一个级别。

随后,费保等兄弟们相助宋江拿下了苏州城。【费保等四人来辞宋先锋,要回去。宋江坚意相留不肯,重赏了四人,再令李俊送费保等回榆柳庄去。

这一送,就送出了问题:不仅把费保放走了,李俊一伙后来也走了,到暹罗搭建自己的新王国去了。

李俊当时劝费保留下来当官,结果这个土匪+渔民竟然说出了这样的话:【为何小弟不愿为官?为因世情不好。有日太平之后,一个个必然来侵害你性命。自古道:太平本是将军定,不许将军见太平。此言极妙。今我四人既已结义了哥哥三人,何不趁此气数未尽之时,寻个了身达命之处,对付些钱财,打了一只大船,聚集几人水手,江海内寻个净办处安身,以终天年,岂不美哉!

他能有这个见识,我估计只能是评书听多了。

后来李俊一伙果然汇合和劝费几个,一起出海闯荡到了暹罗。

燕青

梁山上,了身达命第一人非燕青莫属,他的好友萧嘉穗能做到的事,他也能做到。

不同的是,他还有个官迷主人卢俊义。

所以他在退隐之前先劝了主人一番:【“小乙自幼随侍主人,蒙恩感德,一言难尽。今既大事已毕,欲同主人纳还原受官诰,私去隐迹埋名,寻个僻净去处以终天年。未知主人意下若何?

结果身坚脑残的【卢俊义道:“燕青,我不曾存半点异心,朝廷如何负我?”

燕青又劝【“主人岂不闻韩信立下十大功劳,只落得未央宫里斩首。彭越醢为肉酱,英布弓弦药酒?主公,你可寻思,祸到临头难走!

卢俊义瞪着一双傻大眼说:【我闻韩信三齐擅自称王,教陈豨造反;彭越杀身亡家,大梁不朝高祖;英布九江受任,要谋汉帝江山。以此汉高帝诈游云梦,令吕后斩之。我虽不曾受这般重爵,亦不曾有此等罪过。】说的是多么地理直气壮啊!

那燕青就无话可说了,只能自己一走了之。

其实燕青的安全系数可比宋江一伙人中的任何人都高多了,因为他,第一有李师师这个皇帝的枕边风帮忙,第二有皇帝的亲笔赦免纸条,这个纸条的作用仅次于柴家的丹书铁券。

但即便这样,燕青仍然【洒脱风尘过此生】去了。

我一直觉得卢俊义是水浒传里人设最失败的一个:大名府首富,何以脑残至有了水浒传里这一系列脑残的行为?棍棒天下第一,不代表不能脑残,但能做到首富,说明了他必然家大业大势力大,和官府关系也极好,否则他做不到首富的位置,但他的行为、结果和上述的背景、条件完全不搭。

隐士说完了,再说两个不正经的隐士。

戴宗

戴宗是水浒传整部小说中(不论黑道还是白道)最贪财最小气的人:他公然在江州牢城营的公堂之上索要贿赂,宋江不给,他还要打宋江;他的小弟李逵跟着他混,连顿大鱼大肉都没吃过。

就是这样一个人,因为突然梦到了催命的崔判官,突然起了退隐之心:【小弟已蒙圣恩,除授兖州都统制。今情愿纳下官诰,要去泰安州岳庙里陪堂求闲,过了此生,实为万幸。

我有点不信。

阮小七

三阮入伙前,家里穷的叮当都不响,因为全家唯一的金属器件就是他老娘头上的一个钗子了。吴用来找三阮入伙时,阮小五正好赌钱赌到“赤条条”(这三个字是原话,不是我编的)的,就把老娘头上的钗子拿出去做了赌本。

都说家丑不外扬,老太太就当着吴用的面说了出来:【连日去赌钱,输得没了分文,却才讨了我头上钗儿,出镇上赌去了。

你说这老太太是不是不太懂事儿?要我说,她是相当的不懂事儿!难怪随后吴用和三阮围着酒桌大吃大喝起来,就是不叫他们老娘上桌。

此时阮小七也说:【哥哥,正不知怎地,赌钱只是输,却不晦气!莫说哥哥不赢,我也输得赤条条地。

所以酒桌上吴用说有生辰纲这笔买卖的时候,三阮不避刀斧立刻就决定入伙了。

经历了这一切(从贫穷到繁华,到享受,到杀戮)之后,阮小七刚被封了官,然后又被夺了官诰,【阮小七见了,心中也自欢喜,带了老母,回还梁山泊石碣村,依旧打鱼为生,奉养老母,以终天年。

不止阮小七,所有愿意放弃荣华富贵返回故乡继续为民的梁山人,我对他们的【欢喜】之情都抱有一份怀疑。



本文到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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