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用回忆录之
第10节，鲁智深回忆：平台论的应用一
话不多说，我直接引用鲁智深自述的《鲁大师回忆往事》。
我记得好像是政和七年的九月份吧，我们不和西夏打仗了之后，有点无聊。我在经略府点卯之后就和往常一样到处闲逛，刚走到一处茶馆门口，就听到一个壮小伙儿对着茶博士唱歌：
茶博士说：你哥不在这里！你爹娘呢？这么重大的事你要问他们啊！
小伙子：都死了！
茶博士惊讶、无奈之际发现了我：你问这位军官吧，他专治发疯等各种疑难杂症！
我承认我后来成了得道的高僧，但是那时候也是只懂得打打杀杀，不懂得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大道理。不同的是我们打打杀杀是为了保大宋皇权，杀人越多功劳越大，而不是江湖中的行为，杀一个人就成了犯人，只有逃亡加入另一条道路的才能保命。
我对少年说：你刚才说你渴望好汉的生活？你知道什么是好汉？
少年说：好汉就是行侠仗义、打抱不平，为了正义不惜杀人！
我说：你要主持正义，你得有主持正义的平台。比如我们在边关，杀的人越多越是大英雄，边关就是平台。你在这里杀一个人你就成了死囚犯，即便你侥幸逃跑了，你也成了通缉犯，这就是你没有平台的后果。如果你想杀人还不用承担后果，那你可以考虑去当个刽子手，刽子手所站的台子就是平台。
少年握住我的手激动地说：你这样一说我就明白了，平台就是能把我身份和视角抬高的工具，我站的台子比对方高，我就可以俯视甚至蔑视他了。我突然有点后悔了，当年有个当里长的机会摆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毕竟那是我最接近可以合法打人、杀人的机会了！
我告诉他，里长和狱卒一样，可以打人，可以压人，但是离着可以杀人还很远，尤其是合法地。
少年说：现在您一说，我悟到了，里长和狱卒一样，平台是有了，但还是太低。里长只比普通人高半头，还达不到可以俯视别人的程度，更不要说蔑视了。我突然想到了一个人，他因为武艺高强而可以俯视别人，甚至连当朝太尉他都打过！
我又告诉他：少年，你肯定说瞎话了！武艺再高，也傍不了太尉的身，因为太尉所站的差不多是大宋国最高、最硬的平台了。
少年说：是的大师，我吹牛了，那个高手打的是没有当太尉之前的混混；现在挨打的混混成了太尉，那个高手成了通缉犯，连我都找不到他了。不行，您必须做我的知己大哥了，咱们立刻就结拜吧！以后您就是我的指路明灯！走，咱别在这低级的茶馆说话了，咱们去渭州最高的渭州大酒楼吃饭！
平台论是我自己突然悟出来的道理，说不上多么高深，但是信服的却不止史进一人，还包括李逵，因为我告诉他，他之所以一直坚持跟着宋大哥，佩服宋大哥，对他忠心耿耿，原因就是宋大哥给了他可以杀人放火而不必承担后果的平台。本来他只是个狱卒，可以打犯人，但是不能随便弄死人家，也就是他的平台还不够高。现在他就没有这个顾虑了。李逵曾亲口对我说：“你说我坚持跟着宋大哥可以，但是别说我佩服他。他那虚幻的替天行道论哪有你的平台论实际、实在啊！论佩服，我只佩服你鲁大师！”
我虽然也创立了理论，但是有时候连我自己都不能坚持遵守，比如我独自一人去刺杀华州太守，就失败了。也就是说，我用自己被抓的失败事实，再一次证明了我的平台论的正确性。谁要是还不信，不是蠢就是别有用心了。
我和史进信徒，不，是史进兄弟，在渭州大酒楼继续聊这个高深的话题。我怕他听不懂，就说平台论还有一个朴素的说法，就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他说他要爬到武艺的最高平台，蔑视一切有武艺的人，优先灭武艺高的人……说的正兴奋，忽然听见了哭声。你说这多败兴！我啪地就把碗碟摔在地板上了。大酒楼的老板来了，一个劲地道歉。
你看，老板的平台是大酒楼，说到底就是一堆钱而已；我的平台是渭州经略府，对西夏或许不能保证予取予求，但是对渭州之内可以啊！钱正好是权力和武力的猎物，所以大酒楼的老板怕我。你看，生活处处都证明了我的平台论的正确性。
老板带来了一对哭哭啼啼的父女，我问他们：你们从哪里来？在这里做什么？为什么哭？
你看，我的平台是不是比他们高？高的就像是一个审案的孔目。
那女儿是个歌女，我一问她自然就唱上了：
这个调不太好发挥，容小女子换个调先：
什么？一个臭杀猪的也敢自称镇关西出来耍横？！他有什么平台？杀猪台子吗？那你平台上受你气的只能是猪啊，怎么还有人呢，而且还是一个能说会唱的美娇娘！
不是为了什么回报，所以关怀；
不是为了什么明天，所以期待~
因为我是个单身，只能够对感觉 坦白：
只是為了一个绰号，我气得摇摆；
只是為了一个笑容，火力全开~
老子跟你拼了！老子要弄死你！
我刚要把桌子掀翻，史进、李忠赶紧拦腰抱住了我，惹的我分外生气：
那些想太多的人，
有生之年都不想 结拜——
我刚唱完，他俩同时放开了我，而我也冷静了下来：你们家叫什么名字？连家世都不清楚，我可帮不了忙！
那老汉以唱作答：
开启那猪肉案，
一手就遮住了天。
在上位的这个提辖官，
细听我来言呐：
此事哎，
出在 了京西状元桥啊，
状元桥 小客店儿，
有一个金老汉。
提起我金老汉，
两口子会弹弦，
一辈子无有儿，
生了个女儿婵娟呐。
小妞哎，
年长 这一 十 六啊，
取了个 乳名儿，
蔓字叫翠莲——
女儿啊，爹嗓子不行了，该你唱了！
翠莲唱：
姑娘叫翠莲，
俊俏好容颜。
到现 在无人采，
琵琶断弦 无人弹呐。
奴好比，貂蝉an 思吕布哇，
又好比，阎婆惜 坐楼想张三呐——
打住！你要是思春你找别人说去！哪有好人家的女儿这么直接的？还要脸不要脸啊！
金翠莲马上停了歌唱：大官人，要怪啊，都怪我命不好！
唉，一步踏错终身错，
下海唱歌为了生活。
歌女也是人，
心中的痛苦向谁说~
为了郑屠的逼迫，
颗颗泪水往肚吞落，
难道这是命，
注定一生在那风尘过？
谁叫我是一个歌女呢！
我看这女儿有点傻，你爱郑屠是爱，爱我也是爱呀！你搭上我这个平台，你不就成了经略府提辖的夫人吗，你就可以俯视猪肉佬了呀！但是这话我怎么能说出口呢！我只能发泄般地大喊一声：你命由我不由他！
后面的事人人都知道了，鲁大师出手，三拳打死镇关西。
打死人之后，我彻底冷静了：我在白道上已经没有立足之地了，只能流浪江湖了，这样我就更没资格去想什么女人了，因为我的平台一下子降到了地平线以下。为了一个萍水相逢然后再无音讯的人，值吗？
我身心俱惨的时候，老天爷开了眼，竟然让我在异地山西又遇见了金家父女。这一次，感情是那么地热络，而且还是同桌吃酒，我能同时闻到酒香和胭脂香。酒香没得说，这胭脂香可是几十年来闻一次啊！
金翠莲端起酒杯眼含热泪开唱：恩人，
曾经自己，
像浮萍一样无依，
对男人莫名的恐惧，
但是天让我遇见了你！
我也忍不住了：
我初次见你，
酒楼上独自哭泣，
你仿佛有一种魔力，
那一刻我决定为你出气！
从此郑屠受委屈，
无法再躲避，
于是打他成为我生命中最鲜活的记忆。
甜蜜的言语——
妹子，甜蜜的言语能不能说？心里话能不能说？
甜蜜的言语，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楼下就乒乒乓乓打了起来，原来是赵员外带着人来捉奸！
你说这赵员外也太小心眼了吧，你外宅和恩人喝点酒，怎么了？！怎么了？！要说还得说是人家宋大哥心胸宽广，张文远天天去喝酒，宋大哥都没话说，还给准备下酒菜！同样是戴绿帽子，做乌龟的差距咋就那么大呢！你说我不佩服宋大哥行吗？！
赵员外质问金翠莲楼上房间内是怎么回事，金翠莲往员外身上一扑，道：
渭州一事悄悄过去，
留下小秘密，
压心底，压心底，
不能告诉你。
小酒喝过 舒畅我心底，
我才想起你，
多有钱，多有势，
不能忘记！
官人，这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啊，和救命恩人在一起喝个酒过分吗？过分吗？
我说：金莲，怎么可以对员外遮遮掩掩呢，你越这样他越生疑心。这样吧，我来介绍一下我来到这里的来龙去脉：
洒家军中称提辖，有胆有识顶呱呱，
威震关西称好汉，本领高超人人夸。
偶然一天遇史进，合俺胃口青年娃，
邀到酒楼吃三杯，给个机会服洒家。
洒家本领比山高，洒家力气比海大，
洒家吹的正带劲，隔壁哭起女娃娃。
洒家大怒摔杯盘，隔壁走出金翠莲。
香酥雪体多好看，洒家顿时气消散，
婀娜纤腰系红裙，蓬松云髻插玉簪，
汪汪泪眼落珍珠，洒家看的心生怜。
若非金莲叫老爹，我都没见那老汉。
他的模样太猥琐，麻烦你先靠后站。
金莲你说有啥恨，金莲你说有啥冤，
洒家替你来做主，渭州洒家说了算。
金莲拦住了我的话：恩人，小女子不叫金莲，
Cuilian, 翠莲，
My name is Cuilian, 我名字叫翠莲，
这样啊？我记错了？
你说你不叫金莲，你的名字叫翠莲，
洒家一时没记住，差点以为你姓潘。
你的男人是郑屠，休要再称郑大官，
腌臜泼才称老大，将我提辖置哪边？
银子给你先拿走，带在路上做盘缠，
路上切莫想洒家，谁知能否再会面。
别看郑屠长的凶，洒家打他只三拳，
一拳打他不要脸，二拳打他欺金莲，
三拳打他不懂事，害我失去一份缘。
官家下令捉拿俺，赏金出到一千贯。
洒家跑路急匆匆，一路赶到雁门县。
激情杀了镇关西，如今成了通缉犯，
吃饭喝水都困难，逃亡生活实在惨！
正在叹息不该管，恰好遇到金老汉。
老汉原来你姓金，姓金姓金不姓潘！
来到老汉新住所，终于再见金翠莲。
今非昔比小娘子，浓妆艳抹真好看。
来到楼上闺阁间，香味扑鼻意翩翩。
谈起离别往来事，我等三人共把盏。
温馨时光总短暂，忽闻楼下大声喊，
二三十人持棍棒，大呼上楼来捉奸。
老子啥都还没做，你们真他妈新鲜！
洒家抄起禅杖来，休怪兵器不长眼！
老汉赶紧趋向前：此人便是恩人官，
休要动手快道歉，报答恩人犹嫌晚。
哈哈一笑显大度，员外咱再整杯盘，
每人喝上十大碗，谁要不醉王八蛋。
赵员外嘴上说了很多次的谢谢和放心，但心思还是都用在防备我上了：先是调虎离山，让我离开翠莲，然后又借故官府通缉，安排我当了和尚。
当了和尚之后，酒肉美女都不让想了，而且理由还光明正大，你说我多憋屈！
你给我设套，我也不是好惹的。你让我无话说，我就把你投资的庙给你拆了，让你继续投资没收益！当然我不会在清醒的时候干这事，我借着酒劲干，让你也干吐血没话说！我想通了，以后谁敢玩阴的搞我，我就这么搞回去！不信就试试！
这样搞了两次，五台山这座小庙就容不下我这位真菩萨鲁大师了。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处处不留爷，才把爷难住。
我假称五台山文殊院智真长老，给东京大相国寺智清禅师写信：我这里有位得道的鲁大师，开坛讲经极受欢迎，已经成了整个五台山地区的佛界领袖，尤其擅长讲述平台论。我推荐他去你那里讲座，只需半年光景，大相国寺必然收益极大。
整理好了行装和兵器，要出发了，才想起来现在我已经不受文殊寺约束了，于是找了个最好的酒店喝酒吃肉。才喝了三碗，就感觉苦上心来，金翠莲的影子又浮现在脑海中：
三碗高度酒，呛得眼泪流，
生旦净末丑，爷我不回头。
我就要走，你也不留，
隐藏的爱情最终都会暴露。
忍得寂寞，江湖行走，
还以为地下恋情密不透风。
我说算你狠，善用无辜的眼神，
谎话说了两次我就当真。
我说算我笨，软不隆咚的耳根，
只为一时的激愤，搞一辈子的遗恨。
一想到你 我就想到过去，
就立刻 让我血 冲到脑子里去，
我的心里只会永远的恨你。
你跟员外 吃香又喝辣去，
丢我 一个人 在路上 吹冷空气，
我会活得很好真的没关系。
你真是，没什么良心，
把我就这样抛弃；
我真是，没什么出息，
对你还放不下去——
喝什么酒！解什么愁！
喝三碗我就走路再不回头——
老子把碗一摔，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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