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杨哥翻车的事,大家都听说了吧?
事出之后,惊动《人民日报》、央广网、《法制日报》等央媒跟进,合肥高新区市场监管局也对小杨哥的“三只羊”集团立案调查,用直播圈地震来形容毫不为过。
事件的经过有点魔幻,起因只不过是一盒月饼——准确点说,是100万盒月饼。
问题是,小杨哥直播翻车不是第一次了,之前在“疯狂小杨哥”的直播间里出现过三无产品电吹风、虚假广告婴幼儿面霜、未经严格处理的槽头肉预制菜等,销量均是天文数字,但都没有引起很大反响,为什么这次却掀起轩然大波?
因为这次出问题的是月饼。月饼在中国人的观念里是有着特殊地位的,比猪肉、饺子和猪肉饺子都重要。
月饼作为中国美食的地位,其实远不如它所代表的传统民俗的意义,毕竟现在大家也不怎么吃月饼了。很久以前中国人就有了中秋“祭月”的习俗,而月饼是用来祭月和赏月的供品,也成了团圆的象征。
所以小杨哥的问题不是某个商品的问题,而是在用轻佻的商业障眼法挑战我们的民族文化认同。
这就是民俗的力量。如果小杨哥好好读过历史,就不会犯这样的错误。事实上,在历史悠久的中华大国土地上,有很多习俗在人们生活中有着深刻影响。有的习俗往往在正史中难觅踪影,甚至只以细碎的生活点滴、日常的柴米油盐等不起眼的形式表现出来,但却经年累月塑造着人们的生活和历史的走向。
这是历史人类学研究的范畴和方法。今天的好书,就是一本介绍历史人类学的小书——《历史人类学的旨趣》。
强烈建议小杨哥去买一本,再给“三只羊”员工人手一本,好好学学人们看似平常的衣食住行、礼仪习俗背后所隐藏的历史成因,也好知道在直播间里不能太过鲁莽。
历史人类学,听起来很玄奥,其实简单来说就是从普通民众的日常生活的现实细节当中发现和提出问题。这是每个善于观察的小伙伴都能做到的事情,如果想要更严谨一些,就再加上一些历史学的考证和人类学的实地调查。
基本来说,历史人类学就是这么来的。
在《历史人类学的旨趣》里,有很多我们习以为常的民间习俗,换一种角度去审视就显现出非常有趣的样貌来。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它们所蕴含的是人类的真实肌理和历史的真实面目,比王侯将相英雄美人的历史可有意思多了。
比如近来因为游戏《黑神话:悟空》而大火的山西,在遍地的古建筑当中,有一类大量存在于村落中的社庙往往被人忽视,但其实它们才是山西村落组织形式的内核,在历史上长期担负着村子的公共事务并解决家庭之间的事务纠纷。
再比如华南地区的延续数千年的宗族关系,现在仍然是人们维系社会关系的纽带,其实是历史上在朝堂势力之外的“第二政府”。而出人意料的是,宗族在清代王族内也是存在的,就是八旗制度。
更为有说服力的是梁方仲的《一条鞭法》和《明代户口、田地与田赋统计》,从民间社会和经济的角度探析了明帝国走向衰亡的真正原因并非王权、官僚和军队,让人大开眼界。
类似的例子在书中不胜枚举。你能用普通人的视角,从普通人的一日三餐柴米油盐中得到更为新颖和深刻的观察。
或许有人会疑惑,历史到底有什么用?
关于这个问题,唐太宗有过精辟的论述: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不过这样的回答跟普通人没什么关系,虽然“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但作为打工人,哪怕是像小杨哥一样拥有几亿粉丝的赛博打工人,也没有足以左右“兴替”的力量,不如多赚些钱来得实惠。
但头部主播的兴替,也是兴替,君不见,直播兴起短短数年,当初红得发紫的初代主播们如今都在哪里?
至于你我等更为普通的普罗大众,没有几亿粉丝和几亿财富,读史的意义则更为深远。依照法国历史学家布洛赫的观点,我们生活的世界不是当下形成的,它包含了应对当代问题的种种现实,也包含历史问题的结果,是历史和现实交错的产物,那些过去的经验在当下的现实问题面前依然是非常重要的,因为它可能提供了另一种生活的可能性,或者另一种有益的警示。
历史不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如果你能够用历史的眼光去看待问题,也就能在现实里拥有更多的确定性。
而《历史的人类学旨趣》提供了一种从普通人视角和普通人生活出发的历史方法,我们不用去探究宫廷秘闻、王侯争斗的内幕,只从芸芸众生的甘苦,就窥到历史隐秘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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