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假期,抖音博主“山取画材”为收集作画材料独闯深山的探险视频,把云南哀牢山带上了网络热搜。哀牢山地处云南中部,这里山高林密,沟渠纵横,天气多变,被当地民众称为“死亡森林”。视频中,这位博主在哀牢山跋山涉水、历经险境环生,都是为了寻找一种蓝色宝石——异极矿。许多网友好奇:到底是什么特殊的作画颜料,非得去哀牢山里找?而且,宝石竟然还能用来画画?事实上,无论东方还是西方,在颜料实现大规模商业化生产前的漫长岁月里,艺术家们一直用矿石制作颜料。它们不仅色彩高级,还具备不畏千年岁月磨砺的稳定性,不会轻易褪色。▲(网页截图)
在中国,矿物颜料的历史可追溯到原始社会的岩画和彩陶时期,古人利用动物胶质调和血液及赭色矿石进行涂绘和记录。到了西周时期,我国已经开始将矿物色雌黄作为黄色颜料使用。而在战国时代,矿物色的运用更是达到了一个高峰,大量漆器彩绘的涌现,特别是朱砂的广泛使用,都彰显了矿物色颜料的重要地位。进入秦汉时期,我国的矿物色种类已经基本涵盖了传统“五色观”中的颜色,并出现了人工合成的紫色。到了隋唐时期,矿物色材料更是进入了成熟阶段,色相和色阶都得到了极大的发展。从早期的白、朱、赭、黑,扩展到白、朱、蓝、绿、赭、黄、黑等多种颜色,并出现了头绿、二绿、三绿、头青、二青等细致的分级。矿物色颜料的制法主要包括“选、研、洗、澄、飞、跌”六个步骤。根据唐代张彦远《历代名画记》的记载,其制作过程是“武陵水井之丹,磨磋之砂,超嶲之空青,蔚之会青,武昌之扁青,蜀郡之铅华,始兴之解锡,研錬、澄汰、深浅、轻重、精麄,林邑昆仑之黄,南海之铆……錬煎并为重彩,郁而用之”。随着宋代商业和手工业的繁盛,专门的颜料商铺开始出现,并创造性地产生了柳芳绿、胭脂红、栀红、鸡冠紫等色。
丨“浓墨重彩”的岩彩画
用矿物色颜料绘制的作品,通常被称为“岩彩画”。中国的岩彩画形式多样,包括壁画、唐卡、重彩工笔、彩墨等多种风格。现存的新疆克孜尔、甘肃敦煌莫高窟壁画,以及山西、陕西、北京、四川等地的寺观壁画,都是岩彩画的杰出代表。此外,各地方博物馆、展览馆藏的青绿山水画、重彩工笔花鸟画、宫廷绘画等,也都展示了岩彩画的丰富多样性和独特魅力。▲敦煌石窟文物保护研究陈列中心285窟复制窟的凤鸟拉车日天图像。(图片来自中新社)
汉代之前,受到颜料和媒介属性的限制,艺术表现空间非常有限,内容非常碎片化,难以形成体系。从汉代开始,随着丝绸之路的开辟,海外众多矿物颜料传入了中国,大大丰富了绘画的色彩谱系。其中最有名的代表是产自帕尔米高原地区的青金石,中国绘画里“丹青”“青绿”中的“青”,很长时间内特指的就是青金石所制成的颜料。另一方面,丝绸之路还带来了佛教等外来文化。佛教在中华大地的广泛传播,孕育了包括壁画、造像在内大批美术作品。其中以敦煌地区的石窟群为代表,这里的壁画跨越1000多年历史,见证了岩彩壁画的兴起和繁盛。到了魏晋时期,随着佛教从西方传入中国,以及西域和少数民族文化元素的融入,岩彩画呈现出一种绚丽多彩的新风貌。在这个时期,鲜艳且对比鲜明的色彩如青色、绿色和红色被广泛使用,使得绘画作品更加生动夺目。进入唐代,岩彩画迎来了发展的巅峰。与此同时,植物色绘画也取得了长足进步。两种色彩的结合使用,为唐代绘画增添了丰富多彩的面貌。然而,到了唐中后期,矿物色的开采和石窟壁画的绘制工作逐渐减少。与此同时,纸和绢等绘画材料开始更多地被使用。与墙壁等界面相比,纸和绢等材质更适合细腻的植物色进行精细描绘。而矿物色虽然在墙壁等界面上发色浓稠稳定,但在纸和绢等材质上则显得相对不便。因此,随着绘画材料和技法的演变,岩彩画逐渐失去了其主导地位。然而,近些年岩彩画又重新流行了起来,不仅美术行业开始认可和重视岩彩画,在大众中,岩彩画的知名度也与日俱增。此外,各大知名院校也纷纷开始设立岩彩画专业方向进行针对性教学。那么,一度销声匿迹的岩彩画又是如何重新焕发生机的呢?▲2023年10月8日,民众在山西晋之源壁画艺术博物馆参观壁画。(图片来自中新社)
把时间倒回唐朝,唐朝国力强盛,周边国家纷纷前来学习。比如,日本派出了“遣唐使”全面学习唐朝各个方面,绘画也是其中的重点。
他们将当时绘画体系十分完整地带回了日本,并且一直保存至今,日本绘画很长时间内都是以“唐绘”为核心结合本土特色形成的绘画体系。直到今天,岩彩画仍然是日本主流绘画形式之一。
因此,当一群中国留学生去到日本时,他们发现一个以矿物颜料为核心、技艺精湛的绘画流派,竟然源自中国。这激发了他们要让中国岩彩艺术重焕光彩的决心。学成归国后,这批留学生怀揣着对岩彩画的深厚情感,投身于岩彩画的推广事业中。他们不遗余力,通过各种途径,将这个古老而又独特的绘画形式重新带回了国人的视野,让更多人有机会领略到岩彩画的独特魅力与深远意义。(完)参考资料:
纪娟,张家峰.中国古代几种蓝色颜料的起源及发展历史[J].敦煌研究,2011,(06):109-114.DOI:10.13584/j.cnki.issn1000-4106.2011.06.019.
柳杨.中国岩彩画发展研究[D].中国美术学院,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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