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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过星宿花
一梅
月光照身
有时，会摘取一片星月
放入水中
近一些，更近一些
——它有无与伦比的温柔
大部分时候
我步伐铿锵，奔走于尘世
到它面前时
却不自觉放轻了脚步
你在侧，而月光照身
——我看见我
也入了水中
多年以后
哪怕是潮水。可我从来没有在意过
水存在的形式，眼前倾盆而下的雨滴
曾被你握过小提琴的手在身上拉出的一片湖
还是，长时间的低温下已变成凝固的模样
比如，你离开多年以后
我仍然会拿着你送我的鹅毛
长久地发呆
我的确不必在意水的形式——
过去你在时，我的形式并不重要
如今你已离我而去，在意也是无用的——
如果我是低处的汪洋，你就是雪峰之巅
是我此生无法企及的高度
也是我
本身幻化的来源
河边
月亮落入水中
我落入你怀里
水面依然平静
你却波涛汹涌
鸟在水波里攀上枝头
我在夜色里轻轻着陆
中午时分
太阳穿透我
偶然间，一只麻雀飞过
影子压过全身
疼出了叫声
“我要离开这里”
我喃喃地说
一个城市的重量
可以放下了
拾一枚石子丢向远处
起身，溅起一片风
翅膀上，却灌满了你的消息
划出长达三天的银河
天空蓝出了火焰
树叶绿出了水晶
走过星宿花
星宿花开了
细细碎碎，眨巴着眼睛
是照亮夜空的星星
来到了白天吗？
它们踮起脚尖
似要从脚到头照亮我
走过它们时
天空好像真的就亮堂了
正午的阳光下
我没有一点阴影
回头看你
你也没有了阴影
星星有时，是上帝之手
在白天，以花之形来到人间
拿走我体内的黯淡
夜晚时，又回到天上照亮
以免我们
在夜风中走散
晚霞
幸遇如此壮观
群峰不禁微微颤抖
晚风似乎屏住了呼吸
红日迟迟不肯归家
我不如红日圆满
飞奔在千里之外的路上
一半回了家里
一半留在山中
春雨
好像所有的春雨
都是从我身体里流出
带着几分忧思。下了一个傍晚
急促的节奏让人耳赤
但远不如
昨日的晚霞婉约，让人倾心
似乎到今日尚有余温
弥漫在空气中。我恍惚
雨滴变成了星星，闪耀
星星最是体贴
它总是愿意化身万物
随时照亮我奔涌的思念之河
欣慰
最让我欣慰的是
遇见我
唤醒了你的至纯至真
湖边叠影
你站在我身后
我的倒影在水中
随微波起伏
仿佛吹来的风
长出了翅膀
如果
你用双手轻轻搂住我
倒影就会重叠
湖水就会漫过我全身
那些睡去的花
夜晚来临
花瓣才开始闭合
也许是蟹爪兰、牵牛花、晚香玉
或者夜来香
都有一个共同特点：只有在夜晚
才抱紧自己
——轻轻地
把空缺的部分包裹在
人类看不见的地方
空气愈发凉薄
夜风或轻或烈
枕着露水的枕头
低眠或深睡
一觉醒来：
它们揉开惺忪的眼睛
假装在人间
被深深地爱过
又假装
仰望天空
接受重来的阳光与明媚
磁铁论
磁铁两极为什么会相吸
我从初中到大学
苦苦求索
可还是没有找到答案
直到即刻才明白——
四目相对时
神秘降落的美好里
隐藏着不可抗拒的引力
归宿
我每天在外面游荡
抱着你时
才回了家
一梅,本名易敏，中国诗歌学会会员，湖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有诗作刊于《诗刊》《星星》《湖南文学》《滇池》《诗选刊》等刊。出席湖南省第八次青年作家创作会议。获“第九届中国青年诗人新锐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