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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内万象
佘晔
深海
想潜入您大脑的深海
观摩崇高的神经
想植入您心房的深海
倾听滚烫的脉搏
想打开您145信箱的深海
触摸每一位亲人饱含核能量的深情
三十年前，您义无反顾地沉下
成为深海的骨头
任波浪滔天，自岿然不动
也屏蔽掉鱼的呼吸，鸥的轻唤
将一个小家三十年的往事尘封
将一个国家百年的梦想托举
似一方圆框将璞玉紧抱
三十年后，您跃出深海，游回母亲身边
比出门前更孩子般地，哭了
即使一切已被时间医治
我仍不能不留下相同的泪
滴在诗行
在新一代追梦人的蓝图上浸染
黑与白
白天，我与大地相拥
带上身体还能用的器官和神经
好在黄昏日暮时
喝一杯真实的影子
晚上，我与天空对望
什么都不带
盼在晨光熹微时
让消失的星星、伊人和黑暗
在阑珊处，寻找在水一方
深情
风，一年四季吹
只在春天更柔暖
土，长年累月深埋
只在有水的地里幻化成泥
懂得妖娆
我，日夜喧嚣
只在明白的瞬间学会安静
相比爱他人，爱时间
我更爱被理解的妩媚与深情
与屋顶有约
第二次爬上屋顶
不需要人类知晓
黑夜与苍穹
将委屈、无助、沉重和恐惧收揽
它曾告诉过我
成长带给人类的记忆，需要珍藏
在夜空海一般的拥抱与见证中
我的泪，奔涌着
像发热的珍珠
又像顽皮的小石子
可以彷徨、休憩、无所依傍
但绝不可以半路返航
我期待梦想实现的那一天
屋顶能许我一个微笑
不能像梦
一次次跌进深渊，醒来全是迷茫
就这样约定
以此生为证
第一次
第一次伸出温暖的手
拿起天边的衣架
重重地挥下
挥向一个乖巧的早晨
这晨光沐浴中的人们啊
清澈、透明、迷人
还来不及掩饰下一秒登场的世俗面孔
当东边地平线上跃升的一缕光
随我的手打在稚嫩孩子的脸庞时
我哭了
小瞳孔里滴落出滚烫的泪
硕大、干脆
从此，乖巧的早晨不再
温暖的手不再
而后悔的母爱永恒
海的女儿
透视一颗泪眼
万物都在清晰地沉沦
鸽子，蚯蚓，镜面，山风，包括海的女儿
昼夜交替中露出羞涩而苍茫的神情
给人以岁月的遐想
我亦在此种神情创造的无限里
尝试懂得江河奔流——
青山凝翠——
死生无常——
信
站在青山腹部
享受大地阴凉
鸟语轻声，寒风拂拂
全是您从地底捎回的信
告诉我，此刻的安然
即使这样，我也愿意收这一封来自天堂的邮件
定期或不定期
想您了，就去田间地头走一走
去青山鸟语中唤一唤
总比在人间看您日夜哽咽要好
杂草
今天，我来到您的屋门口
七十三年光阴铸就的肉身
远不如门前的杂草
在一片寂静声中疯长
骄阳打湿身子
微风摇落整夜的秋
我忍不住蹲下
开始拔草
没多久，喉咙发痒、眼睛肿胀
直至跪下——
跪倒在熟悉的血泊
体内液体盈满，开始外溢
我忍不住
模仿您对生的绝望和消耗
寻找
我一直在拥挤的丛林穿梭
寻找出口和清香
越找，越找不到，一片空荡
一片空荡，越找不到，越找
奋斗
我该如何定义你
是长夜青灯高挂？
是寒岁踽踽独行？
抑或伊人对镜，独自中消瘦？
不知如何定义你
是清风忘记了风的吹拂？
是明月忘记了月的拂照？
还是我忽略了你的依存？
直到一丝清泉流过心间
滴醒了梦中的少年
原来
它是勤奋、执着、坚守的代名词
就这样
定义了一个时代的青春与光华
佘晔，女，1988年生，文学博士，副编审。有诗歌作品在《诗刊》《鸭绿江》《特区文学》《现代艺术》等杂志发表。入选《2019年中国诗歌排行榜》，多次入选《湖南诗歌年选》等。现供职于湖南省文联，任《文艺论坛》《湘江文艺》编辑部主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