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村行记——路过四角台

文摘   旅游   2024-01-15 08:34   河北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那眼泉水还在,那方土地还在。只是人,又去了哪里?

                    ——题记



     

      周末。无事。

      一个人,开车去了趟四角台。

      从县城出发,路过金家井、路过留家庄、路过坡水、路过烧车、路过水石塘、路过黑石沟、路过四角台......
是的,去四角台,是因为我曾多次路过那里,周末再去也同样,只是一次路过。





      最早的一次,已经忘记了具体时间,只记得是爬山去草原,从那里过山西省灵丘县的南坑村,再到河北省蔚县的空中草原。后来,又路过去灵丘的空中草原,去涞源的空中草原。四角台村就建在空中草原脚下,两省三县的交界处。元初建村,初名桥台,后改为四角台。





      车过了水石塘村,是一条并不宽阔的水泥路,从黑石沟穿村而过,直达四角台。只是黑石沟也已搬迁、拆除、造地,只剩路北靠近河滩不多的几处房子,住有少量养牛或是牧羊的人,只剩村西南面半坡上,早些年新建的小庙。庙门上锁,香火不再。





      其实黑石沟村算是平整的,明永乐年间建村,最多时有60多户,280余口人。我同样多次路过,也曾专程到那里,看望一位胸前挂满勋章的老退伍军人。





      在快要到达四角台村前的高台时,我选较宽阔的地方,将车停下,让开主路。没想到一直跟在后面的小货车,也紧挨着停了下来。小货车是在过了黑石沟后,追上我的。





      “怎么不给前走,车能开上去。”他下车问。
      “以前来过,听说村子造地了,想走走,顺便拍几张照片。”我上前答。      


      他告诉我,他就是四角台人,村子在2018年整体搬迁,人都去了县城安置片区,如今就只剩他们几个人,养扶贫牛。然后,他重新启动小货车,继续向村里走去。





      我没有和他一起走向大路。抬头是湛蓝的天空,是四周高高矗立的山野崖壁,而脚下则是一代代四角台人在河滩上,挖石背土垫造起来的土地。我一块挨一块地走过,虽然脚下始终磕磕绊绊,但不知为何,每次走在这样的土地上,我的内心,便会显得踏实而安宁。 直到离开,踏上那条通往高台上的沙土小路,身后的土地是安静的,土地上低头吃草的牛群是安静的,就连牛背上落着的喜鹊也是安静的。




    

      “大冷的天,来这干嘛,过来待会儿吧?”
      “没事,就是过来看看。”


      爬上四角台的高处,村庄早已不再,只剩新旧土地两侧边缘地带,几处临时搭建的彩钢房和牛羊圈。靠东北侧村口一位正在喂羊的老人,抬头向我喊话。快步走过去,将一支8块钱一盒的迎宾烟,为老人点燃,他很小心地接过去,缓慢地吸了一口。


      一只小狗跑到他的身边,蹲下,望着远方。





     “第一次抽买的烟呢!”他笑着说。


      而后,倚着门前的栅栏,坐下来,一口一口地慢慢吸着。看我拿起相机要给他拍照,老人赶紧从兜里掏出一小袋旱烟丝,拿出纸条,小心翼翼地卷起来“拍照,还是等会拍这个吧,这个好,烟大。”他又说。

      

      老人今年69岁,和老伴一起住在一间只有几平米的小彩钢房内,我到之前,他老伴搭别人送牛的车去县城买药了。他说这里本来就冷,小铁皮房子透风就更冷了,晚上根本睡不了觉,老伴身体本来就不大好,现在又牙疼感冒......





      老人说,搬迁的时候,在县城给了楼,可在楼上和村里不一样,处处都得花钱,就连洗把脸上个厕所都得花钱,想出去打工,可过了60也没人敢用了......


      他说当年四角台村他家的几间大瓦房,在整个村里算是最好的,就连高大的门楼也是最好的。说这话时,老人脸上满是骄傲,只是转瞬又失落起来。他说现在都拆了,就连他们住的小铁皮房子、牛羊圈,前几天来人说占用耕地,也要他们限时拆除,他正发愁那些牛该去哪儿养、羊该去哪儿放?




      离开老人,我向着原来的村庄走去,当年穿村而过的水泥路面还在,当年高低错落的房屋、宽窄不一的街道却早已失去踪迹,只剩新造的土地,有些在秋天割去秧苗,有些长满荒草。四角台,再无呼儿唤女声,再无鸡鸣狗叫声。湛蓝的天空之下,只有我一个人的脚步声,忽高忽低,毫无章法。





     在村西的沟里,我按老人先前的指引,找到了那眼泉水,他说那是他们到现在一直吃着用着的水。水好,景色也好。


      泉水的左侧是一处高耸陡峭的崖壁,另一侧是河滩和两棵柳树。水就从河滩的碎石间汩汩而出,形成一个只有十来平米的三角形水潭,清澈见底。水潭的下游则已结冰,像一条舞动的玉带直达四角台村。





      我用手捧着喝了两口泉水,爬上右侧当年拍照的山梁,再次拍下一张四角台的全景,而后返回。


      离开四角台,我没有走来时的路,没有再去和老人见面告别,而是沿着村南的山坡,在树木杂草中前行。原本不想再打扰那里的一切,没想到会再次遇见来时的小货车司机。





      “快下来,从这走。看你也找不到路”他远远地向我喊着。


      我只好向他临时搭建的彩钢房走去。到达近前,他早已帮我打开栅栏院门,等着我从他临时围起的场地院里路过。


      长条形的院子堆满了饲料、玉米以及一些工具,还有两个女人和一位老人各自忙活着。我没有过多地停留,只在走出院子后,回头给正在捡玉米葫芦的老人拍了两张照片,向小货车司机道了一声谢,回到我的车上。





      不记得我曾几次路过四角台,更不确定今后是否还会路过。


      想曾经68户,230余口的四角台村人,如今搬走算不算是路过?想元初至今700多年间,一代代生在这里长在这里又埋葬在这里的四角台人,算不算是路过?想世间生灵,天下万物,既然没有永恒的存在,那一切是否都又只是路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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