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算不算春天，五月算不算春天？三月有雪，五月花开。在榆树台我没有看到榆树，更没能吃上榆钱。
榆树台只是一个行政村的村名，十几个自然村，自大地村开始，向西向北向东分布在三条主沟的众多枝杈当中，兴盛时也只有59户186人。于是在三月和五月，在大山深处，我只能把榆树台看作是一棵平铺在大地上的榆树。大西沟、大东沟、孟家沟、李家沟、江界沟、东坡根、东沟门、三道坑、魏家庄、下庄、大地、东台、榆树台......是一个个自然村的名字，是一朵朵小小的榆钱。
2021年5月29日和2024年3月9日，两次与朋友从涞源县城出发，沿国道112线至塔崖驿村东，向北转弯进入乡道，过铁路桥上坡5公里是板铺庄村，出村继续沿狭窄陡峭的盘山路爬上山顶，再七扭八拐速降至谷底是榆树台的大地村。同样5公里的路程，是面包车唯一能够进入榆树台的路线。
大地自然村只有两户放羊的夫妇，其中一户在此已养羊放羊多年，另一户则在2024年春节过后，刚刚从北京打工回来不久。另外，在两户之间还有两间修缮过的小屋，门口的木栅栏上贴着一个不大的“福”字，但并没有见到房子的主人。想来应该是一位贫困老人吧，因为小屋和众多乡村危房改造样式一致，是按统一标准修缮过的。
从大地村向正北沟走，最顶端是江界沟自然村。第一次去时，正对路口的人家，院外是空心砖砌的高大院墙，院内5间正房整齐如新，两间西配房窗台上摆着鲜花和生活用品，整个小院干净整洁，院外东侧养有蜜蜂。祖孙三代3口人热情好客，邀我们进屋进院。女主人更是拿出从山上采回的特大号蘑菇，给我们欣赏。小院的西侧是另外的一户人家，大哥大嫂、二哥二嫂以及三弟共计5人，分住在三个小铁皮房内，原来的房屋已经拆除。大嫂卧病在床，不能自行出入，二嫂为人开朗，爱说爱笑，主动邀兄弟三人和我们一起合影留念。
再去时，第一户人家外出不在，大门上依旧挂着灯笼贴着鲜红的对联，东侧挂着几串各色风车，依然留有新年的气息。西侧的三弟看到我们，远远跑过来和我们打招呼说话，并告诉我们大嫂现在已经可以到院里坐着晒一会太阳，只是二嫂又因病在县城治疗近一年时间。在小铁皮房的院里，我们也看到了坐在一旁的大嫂，低头玩着石头，像一个还不谙世事的孩子。大哥和二哥与上次一样，在和我们满脸笑容地打过招呼后，各自忙碌着。小院的边上除了羊群，又多了两头牛。另外还有刚从外村过来的二嫂的弟弟，帮他们扒一只羊的羊皮，羊是前一日在山上摔死的。
徒步翻越江界沟东面的山梁，在更东面两条沟的夹角处是榆树台村，作为行政村的主村，曾是这里最大的村，原有住户17户60人，到2015年剩余9户26人，我见到时则只剩一户，孩子大人共计6人，养羊以及鹿。鹿只有3只，女主人说在这里养鹿，其实没有销量。
以上几乎是我去榆树台遇见的所有留在那里的人，或许还有人留在那里，只是我没走到也没能遇见。例如在大地村西面的沟里，在名为李家沟的自然村，还留有一间上锁的小屋，还留有10几只羊羔......应该是有主人吧。
榆树台在更早的几年里，因扶贫整体搬迁。我也确实没能走完榆树台所有的自然村，例如大东沟。还有些也或许走过，例如东沟门、三道坑。只是村庄仅剩残墙断壁，或者已经造地复耕，原本最小的村就只有一户或两户，在地图上根本就找不到他们的名字。于是就像很多事一样，来晚了就会错过，只能遗憾。
记录这些文字时，一直在想大地与江界沟中间路边土台上的小庙。小庙是双面的，向南的一面贴有“清风细雨万民欢，风调雨顺国泰安”的对联，应该是龙王庙。向北的一面则贴有“一方平安南海世，莲花宝座幸福来”的对联，是观音庙。对联在2021年5月就已经泛白，2024年3月却依旧完好。在观音庙内正墙上还挂有几块还愿牌，最早的一块标有“一九八五年六月初六日还愿”的日期，算一下时间距今将近四十年的时光，不知当年还愿的人是否依旧安好？
从三月到五月很近，从五月到三月则需要经历夏秋冬的轮回。我两次去榆树台跨越了三个这样的轮回，愿江界沟的大嫂二嫂、愿每一个留在或是离开榆树台的人，以及与我同行的人，都能够拥有更多的春夏秋冬，更加长久的轮回......
愿那间小庙作证。
果子.遇见
因为遇见，所以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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