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多年前,就听说涞水县其中口乡境内,有一个“飞来”的小村。奇特的是小村的人、房屋、土地还有两座山,都不属于涞水县。对于我这个喜欢小村子的人,想要去探寻一下的愿望,就像一粒种子开始在内心生根发芽,只是苦于多种原因,直到2023年3月4日才破土而出。于是,一行4人从涞源县城出发,沿国道108线向北京方向直奔涞水。
一路上既兴奋又紧张,兴奋的是多年的愿望终于可以成行,紧张的是不确定我们是否能够找得到。虽然了解了大致方位,也打听到了村名,但要在大山里寻找一个只有几户几口人的小村子,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山上山下、峡谷沟壑,附近有无村庄、有无道路等等都是未知数。
我们要找的小村名为“中桥”,属于涞源县东团堡乡箭杆河行政村,最早由南石塘自然村人搬迁至涞水县,后成为箭杆河独立的自然村,存在于涞水县境内。
由于地图上并未标注,所以无法按村名进行导航。黄安、黄花滩、印花台、大树台......随着车驶入涞水县境内,便一路进村一路打问,幸运的是在大树台村一位老人明确告诉我们,沿着国道108线继续往前走有座桥,顺桥头去往安妥岭的指路牌,右转进入安妥岭村乡道,就能见到我们要找的小村子。
依着老人的指引,我们很快找到了中桥。小村只有4处房屋院落,一处在路的右侧,三处在左侧,虽说都靠近坡跟,但整个小村还算平坦开阔。从房屋的外形来看,右侧的房屋稍显破败,且大门上锁,无人居住。左侧的则相对完好,从第一家到第三家,石墙红瓦,满面的玻璃窗,干净整洁的院落,都该是有人居住的样子。只是当我们从头走下来,只有左侧中间的一处人家让我们欢呼雀跃,原因是除了门口停放有一辆摩托外,院门敞开,似有人在。
几个人呼喊着走进院里,该是听到响动,屋里先后走出两个男人,见到我们俩人也很是高兴,遗憾的是两人竟都是哑巴,只比划着要我们进屋,满脸笑容。看完他们的房间回到院里,我向两人各自递上一支烟,没想到个矮的哑巴三口两口便已吸完,随手将烟头丢在地上,个高的哑巴则连忙弯腰将烟头捡起捻灭,又轻轻放在墙角的一小堆垃圾处,看来干净的院落和整洁的房屋平时都是他在打理。同行的李老师想通过手语,看一下两人的身份证或是户口本,再次确定这里是不是中桥,他们是不是涞源人,却没能如愿。
就在我们稍显失望准备离开时,在村外遇到一位安妥岭村下来放羊的大哥,他告诉我们这里就是中桥无误。但他也仅知道小村和小村的人都属于涞源县,早年从南石塘搬下来,哑巴是哥俩,他们还有一位弟弟和一位哥哥,哥哥在金水口当上门女婿,弟弟则在山里放羊,同时照顾两个哑巴,只是就在我们来的前几天,弟弟刚好摔了腿,还在别处养伤。村里另外三户人家,冬天会回到涞源县城居住,到春天种地时会回来种地。至于小村的人最早是什么时候,又如何来到这里,他并不清楚。
告别中桥,想去金水口村寻找哑巴的哥哥,未能找到;想沿着中桥人回家的路走一趟南石塘村,天晚未能如愿。半路返回,相约再来。
其实在来之前,我曾在一份资料里得知:“中桥自然村位于涞水县其中口乡,距箭杆河主村15公里。1932年王月明、王月清兄弟俩用十斗高梁,十斗玉米从涞水当地换了两座山(两个半座),一条100余亩的河滩,以及18亩耕地。土地改革时,政府将两兄弟所置换土地划归南石塘集体所有,18亩耕地村民一直耕种。改革开放后,由于南石塘村处于深山区,交通不便,生存条件恶务。为改善生存条件,从1989年开始到1992年,先后有5户经过与土地所有权的村民协商并经村委会同意,将山场和土地置换到手后,搬迁到中桥居住。”
2023年4月15日,一行8人,再次赶往中桥。刚进村就看到一位背篓的老人,赶紧上前询问。老人正是路左侧坡跟第一户人家的主人,准备去国道108线西侧的河滩整理自家土地。听到我们的来意后,老人带我们返回他家。路上攀谈得知,和他一同回来的还有老伴,只是在我们到来之前,去山上采青杠树叶了,孩子们则留在县城或是去外地打工。在老人外屋的地上,也确实放着一大盆用青杠树叶泡制的叶菜。上前尝了一口,多少带些苦涩。
问起中桥村的来历,老人说最初从涞水买山和地的兄弟二人,主要是靠他们的母亲,他们母亲的娘家是金水口人,离现在的中桥村只有几里路,当年母亲为他们买了山和地后,兄弟二人并没有搬迁下来,依然留住在南石塘村。因此,1964年农业学大寨农业学大寨开始后,包括老人及现在几户人家房前的地和国道西面的部分河滩,被涞水人一起造地又归了涞水。剩下的部分河滩地与10几亩耕地,以及两座山(一座在中桥村东侧,一座在国道西侧,都是半面山坡),后来划归了南石塘村村集体,至今依然属于涞源。
老人说他们从南石塘下来的比较晚,具体哪一年记不清了,大概是197几年到198几年。2018年随箭杆河行政村及十几个自然村集体搬迁,他们几户也都搬迁到了涞源县城,住上了楼房。
老人的讲述,与我在资料里看到的并不完全相同,但我并不想去继续追究谁对谁错,也不想再去找其他人印证,有幸能够看到这样一个在特殊年代产生的特殊小村子就够了。
想着先后两次前往,想着老人的挽留吃饭、哑巴兄弟在大门口的相望相送......我只是一直在担心,当老人与哑巴老去,当几户人家的孩子们都不再回来,中桥是否还会存在,那两座山、河滩和不多的土地又将归属何处,是涞源还是涞水?其实无论怎样,我的这点小私心都太过于渺小了。
天地相依,山水不变!
对了,离开老人与中桥,那日终是去了一趟南石塘。钻沟、上山、下岭、爬悬崖、跃石斛、走险滩,往返40里的路,从上午到天黑。累。让人忘记,也给人希望。
果子.遇见
因为遇见,所以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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