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村行记——一个人的上报子

文摘   旅游   2022-11-29 07:33   河北  




     

       去上报子,只为见一个人,那里也只有他一个人。


       上报子是个自然村,很小,最多时全村也仅有70几人,在一条七扭八拐的山沟里。出村沿沟偏东向北,是下报子,离得最近,3里,同样住有不多的一些人家。然后是老牛沟、玉沟门、庄活或是主村蒲头。翻过西或南面的山,还有玉掌沟、蒙蒙沟,都已无人居住。



       我想要见的人,住在村中西面的半山上,三间泥瓦房,独门独院,干净整洁。画家孙九江老师说,他早年曾几次去过上报子,并在那里出过两幅好画,也见过那个人,前几天还问我那人还在不在。他说原来小村高大的石头墙,错落的房屋,真美。只可惜,现在绝大部分已经坍塌,再没当年的感觉。




       我最初听人说起上报子,是把村名听成了“上报纸”,也才起了要去看看的念头。我最早去是2019年,那时候好像村里就只剩下那个人了,后来又断续和朋友去过几次,也确实如此。




       那人刚60多岁,是个男人,没结过婚,曾有兄弟姊妹7人,只是有搬去别村的,有嫁去外地的,还有死去的,加上早些年,村里其他人也陆续离开,之后就只剩他自己了。




       记得第一次见到他,他带我和朋友,挨家挨户转村里的旧房子老院子。只在一处院落前,他先是停了下脚步,似在回忆,然后才走进去。院里有三间正房和东西配房,正房门头上方的窗子,雕有“龙凤双喜”图案,门的两侧各有一扇窗子,雕有“石榴黄雀”,以及“1983”和“11月24”字样。他说那是他大哥的家,房子是大哥亲手盖的,那些图案也是大哥亲手雕刻的。大哥是木匠,也是石匠。只是在一次给人干活时,被石头压死了,那时大哥还不到40岁,还很年轻。



       又去时,临别。他独自坐在村南的一盘石碾上,眼前是一块被石头垫起的石板,再向前是最后一户人家,石墙高大,无人居住,他就只看着那石板。石板本是给推碾子的人,放置面箩簸萁等物件,现在早已空无一物,只留“上报子。一九七八。”的字样。那字,和他大哥家窗子上的刻字,出自同一个人。




       从上报子到下报子的路,一半是堤坝,一半是土路。堤坝宽不足一米,一侧是早年修整的土地,已无人耕种,长满了树木或蒿草;一侧是河道,冬日里会结满了冰。走完那条堤坝,也就远远望见了下报子。下报子有夫妻二人,养猪,据说最初是妻子从沟里山上捡回三头野猪仔,和自家的两只小黑猪放在一起养,于是越养越多,于是便有很多外地人,年年来买他们的猪肉。




       我最后一次去上报子,是2022年的初冬,有些庆幸的是,那个人还在。小院里除了多了些落叶,依旧整洁。屋檐下的一截铁皮烟筒,炊烟袅袅,西侧的柿子树,红彤彤的柿子挂满枝头,像一个个高挂的小小灯笼,偏南一点的更高处,几棵槐树,竟是还有绿色,轻轻摇曳。抬头望过去,身心便多了暖意。



       挑帘进屋,一脚迈出,又瞬间收回,生怕一不小心,就会带入泥土杂物,破坏了那水泥地面原有的样子。屋内右手边,土炉生有炉火,炉上放着锅,冒着气。左手边,灶台里侧墙壁,悬挂刀铲勺叉,像列队的士兵,随时等待出列,听从调遣。




         “你好,还认识我吗?”

       “快进来,起晚了,你看我这被子都没叠。”


       进入里间屋,那人正坐在炕上,其实并不杂乱,只是被子堆放在身后靠窗的位置。他一直有肺心病,干不得重活,到了冬天,病情更会加重一些,反复的多一些,就像院里的落叶,扫不干净。




       在来的路上,上下报子中间,右手边山下有一间小庙,庙内正墙,一边写有“封山”两字,一边挖有龛阁,内有香炉和彩绘画像。我始终不知道那彩绘画像,究竟是佛是神,就如那人的姓和名。不知,也未问。




       其实每次去,我和那人说话都极少。例如我为什么来,他为什么在,一些事都不问。就只是想去看看,相互递支烟,站或坐着抽一会。我倒是问过他一句,村里就一个人了,干嘛还要把屋子院子收拾的那么干净,他只说闲着没事。我笑,他也笑。 有时候是随来的朋友,七嘴八舌,问他更多,他一一作答。我便给他们拍几张照,而后离开。




       这些天因为疫情,静默在家,也便再次想那个人,记录下这些文字。想他那里定然安全,少有病毒。


        一人,一院,一村。

        草木旺盛,群山环抱。






那人











那村

















那庙











那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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