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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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鸨眉毛倒竖：“那哑巴不会说话会比划啊，那姑娘和你娘在那比比画画的，不是个哑巴是什么？可我就奇怪了，她说话比划着说，你娘却不比划，你说这是为啥？哑巴能听见人说话？”
我不吭声了。
突然想到了一点，会不会这件事从根本上是朝着我来的？
枳
我匆匆告别了老鸨。
抱书问我：“姑娘，咱们回家？”
不。
不回家。
我抬头望了一眼日色，道：“去城外。”
我回家了。
八岁之后我再不曾回去过的地方，可依旧是熟悉的，似乎离开时只是昨日。
村子口的老妪凑在一起聊天。
她们打量着马车，猜测着我是来村子里寻哪一户人家的。
这时，我听见了我娘的声音：“我那闺女生的和仙女似的，那陆大人把我闺女当宝儿捧着，哎呀，你是没见过那情景，陆大人在外面威风凛凛，可到了家里不还得乖乖给她打水洗脚吗？”
一个婆子的声音响起：“嘁，谁不知你那闺女被你给卖了，人家是富贵了，可不认你了，连家都不回，你还有脸说了。”
我娘一蹦三尺高：“呸，我女儿不回来我也是她娘，她发达了会照顾她的兄弟，再怎么不济也比你那嫁不出去的丑闺女强的多！”
眼瞅两人就要掐起来。
马车停。
我一把撩开帘子，看到了门前那棵枳树，结了果子，晃悠悠地挂在树梢。
我娘愣在了当场。
她没想到我有一日还会回来。
我也没想过的，若非今日事情紧急，我也不会回来的。
我到了树前。
用手轻碰那枳，摇摇晃晃。
我淡淡的笑。
小时候饿的厉害了我便会吃这些枳，酸涩难吃，可就因为这般才能轮得上我吃，不然早抢光了。
娘一脸热切：“姜枳，你怎的回来了？是不是想我了？哎呀，可给我带了什么？隔壁杨家女儿回来给带了好多东西的----”
我打断她的话，冷冷道：“我有事问你。”
枳
爹不在家。
家中还是一贫如洗的模样。
娘有些不耐烦：“回来家中也不知给带些东西，姜枳，你小时候我也教过你礼义廉耻的，这是最起码礼数！”
我寻个椅子坐下：“我问你事情，你最好如实说，不然哪日事发莫说是你要死，这姜家就不会有一个活口，还有列祖列宗都得从坟地里刨出来鞭尸！”
我没有危言耸听。
哑女冯氏涉嫌谋害皇后，若是娘被牵扯其中，同罪。
娘大笑。
她一边笑一边喊：“你少吓唬我了，什么列祖列宗都被刨出来鞭尸？我整日在家里能犯什么错？”
我看着她，眸中没有一丝的波澜：“二十日前你入了京中，与一个哑巴女子在一起，是不是？”
娘一怔：“你，你怎么知道？”
果然是她。
我气急了，用力拍着桌子：“我怎么知道？你知不知那个女子是谁？她入宫害了皇后娘娘早产，你说这是不是灭九族的大罪。”
娘不信：“笑话，她一个哑巴怎么会害了皇后，你少糊弄我。”
我盯着她：“若是假的，你以为我会回来问你？现在满京城都在找你，若非我让陆长龄压住了此事，你以为此时还是我来寻你？你早就被关大牢里去了。”
我多久没回来过，她比谁都清楚。
唬弄她是必然的。
尤其此时，陆长龄该不介意我用他的名头来唬人。
娘呆愣在了原地。
她的眼睛茫然又空洞，下一瞬，她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用力攥住我手：“姜枳，姜枳，你也姓姜的，你不能不管我啊，我，我不知道她是什么人啊，我更不知她要去谋害皇后啊，姜枳啊，娘的好闺女，你可不能不管我啊----”
她鬼哭狼嚎，拼命说着自己的可怜，无辜，听得我耳朵嗡嗡响。
等她哭够了。
我开口：“说吧，你怎么会认识她的？”
娘抽噎着：“我，我之前不认识她，她饿倒在了咱家门口，我看她长得标致便给了她口饭吃，她在家中住了几日，说有位故人在城中，让我一去进城去给我拿银钱作为报酬，我，我是思量着这天冷了，也要给扬儿裁棉衣了才去的----我就拿了五两银子，真的再没别的牵扯，我甚至连她叫什么我都不知啊。”
她不知---
她该是真不知。
且那人也是算计好了娘不会问，因为她只会见钱眼开，别的都顾不上。
我不吭声。
这人真是藏了一手，准备来陷害我。
没人会信娘不知对方身份就收留她的，也没人会信娘会为了五两银子动心。
就算有人信。
这些事情在人前爆出，会让别人怎么看我？
没人会想知道从前发生了什么，他们只信看到的眼下，我是一个连自己亲娘都不管的女人，从而声名狼藉。
娘便在旁拽我：“姜枳，姜枳，你别吓唬娘，你别不说话，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办？
我扫她一眼。
没辙。
枳
门被一脚踹开了。
院子里的抱书从外窜了进来：“姑娘，外面，外面好多官兵。”
娘一下子瘫软在了地上：“不，不，我不要死，不要来抓我，不要----”
她一双眼睛到处乱转，似乎想寻一个地方躲起来，让所有人都寻不到她。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来人可认识？”
抱书点头：“是赵大人。”
赵敏的父亲。
我之前也曾见过，只是从不曾说过话。
如今人在外，我在内，要抓的又是与我脱不了干系的亲娘，我是真的避不开了。
我向外走。
外面都是官兵，将这个不大的院子团团围住，远处许多村民望着，窃窃私语。
赵大人见到我并没多少意外：“姜姑娘。”
我对其点头。
赵大人道：“之前有人看到过冯氏入京接触到的人中就有这户的妇人，本官奉命前来缉拿，劳烦姜姑娘让让。”
我问：“大人既来了也该打听着这人与我的关系，是不是？”
赵大人道：“本宫公务在身，姑娘还是让开吧。”
我点头。
阻挠他办差是我不该，但此事娘是被人算计了，且这人算计的根源在我，于情于理我都不能袖手旁观。
我道：“大人，我娘与此事关系不大，您带走她务必客气些，至于别的我去寻娘娘，圣上说清楚。”
赵大人懂我的意思。
他道：“令母有何委屈，我相信姑娘也能替她洗清，而此时此事我只能公事公办，姑娘见谅。”
我谢过。
转脸对着身后喊：“出来吧，娘。”
娘不甘心。
她扯着嗓子喊：“姜枳啊，我，我不要去，他们会杀了我的。”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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