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宅里的龌龊

情感   2024-08-26 12:30   辽宁  

1

朝花宴毕,承安侯府的花园,忽然人声嘈杂。

春花锦簇的小道上,数名女郎带着自己的丫鬟急匆匆地走来。

刚换了衣裳要去礼送宾客的承安侯府二夫人马氏,生怕是今日的宴席出了什么差错,忙将人叫住了:

“诸位女郎,何事如此慌张?”

“回二夫人,是舒侍郎府上的舒大女郎不见了!”

“方才在席上,似乎看她面色不太对。”

“林家大女郎说,舒大女郎用过的酒杯里似有虎狼之药的残留……”

林家大女郎,是宫中太医令林仲景的孙女,据说,医术得了林仲景的真传。马氏一听惊了:

“什么……什么药?”

“无证之事,怎可信口开河!”冷冷地开口的,是舒家二女郎舒锦桐。

“舒二女郎说得是,大家不可乱说,大家快些找找,许是在花园中哪个角落休息呢。”马氏也不想出事。

吵闹声由远而近,眼见到了东厢的院外,内室的跋步矮榻上,一个衣衫凌乱神情萎靡的美人瞬间惊醒过来了。


2

美人便是方才众女郎口口声声要找的舒家大女郎舒昭桐。

她生得柳眉凤目朱唇皓齿,睫如鸦羽乌珠顾盼,粉面桃腮肌肤腻白,是那种柔媚又明艳的长相,若非此刻容颜不展,应是一笑倾城的端雅美人。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微微锁起了黛眉。

空气中有淡淡的腥味。

这是男女鱼水欢后那种有些陌生却又让人觉得羞耻的味道。

舒昭桐低头看了一眼,发现自己还跨坐在男人的腰上……不由得又一个激灵。

眼前的情形陌生又熟悉,遥远的记忆瞬间冲进了她的脑海里,横冲直撞,让她觉得脑袋都突突作痛。

但此刻,并没有多少时间让她冷静细想,外面的声音已经到了院门:

“咦,这是何人的院落?”

“舒大女郎会否进里面去了?”

舒昭桐咬紧樱唇,有些手忙脚乱地快速整理自己身上凌乱的衣裳,她手脚并用地爬下了床铺时,还被什么绊了一下,似有什么要抓住她的小腿似的,她吓得一声尖叫都快溢出来了。


3

幸好,舒昭桐回头细看,榻上的男人仍一动不动。

是了,昏迷了两三年的人,怎么可能抓她的脚。

舒昭桐扫了一眼榻上男子身上同样凌乱的衣衫,听着外面仍然没走远的人声,开始手脚利落地收拾着床榻上的东西--包括床榻上的男人。

时间太紧急了,她一心快些做事,便是整理到了男人的下半身那物什,她亦毫不犹豫有些粗暴地用帕子来回擦拭,待擦拭干净之后,才将帕子塞入了怀中,一点痕迹都不想给这儿留下。

外面的声音更近了,幸好,在她们闯入之前,被人喝止了:

“此为侯爷书房的东厢,不可唐突!”

“是。”

嘈杂声转了个弯,有人小声讨论:

“呀,是那个病了几年不能动的侯爷吗?”

“何止不能动?听说与活死人无异呢。”

“不是说那舒大女郎中了那种药要找男人么,也不该来这里呀,昏迷不醒的侯爷能做什么?”

“嘘,小声些。”


4

外面的人声终于远了。

舒昭桐也整理好了自己与矮榻上的男人,她尽量让他看起来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随后快速地跑向了门边,手刚摸到门时,她想起了什么,又生生停下了脚步,收回了正要开门的手,转身跑向了窗户。

她很快就从窗户跳了出去。

只是,她似乎低估了窗户的高度,落地时右脚扭了一下,不过她没停留,忍着剧痛快速地离开。

有微风从她来不及回头关上的窗户吹入,将屋内那暧昧的男女之欢的气味,吹了个干干净净。

微风也吹到了床榻上那张俊美苍白的脸上。

只见那鸦羽般浓亮的眼睫,似乎轻轻地动了一下。

片刻,两名长随开门进来了:“爷,卧房重新归置好了,这就送您回去。”

榻上的男子似一动不动,但那鸦羽般的眼睫,似乎又微不可见地动了那么一小下。

不过,无人发现。


5

花园里,舒昭桐终于到了竹林边的凉亭里。

她跑不动了,右脚踝痛得厉害。

方才跳窗户的时候,她扭伤了脚。

但她此刻不敢停下,只能忍痛慢慢往前走。

幸好,没走多远,便又听到了声响:

“哎呀,舒大女郎到底去了哪儿?”

“是呀,她说喝了些果酒不适,可是跑到哪儿去了?”

“那供女宾休息的厢房里,也不见舒大女郎呀,方才我见她面色潮红,别不是出了什么事吧。”

一个个的,都是她觉得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是她的闺中手帕交--也许也是盼着她出事的闺中仇敌。

“胡说。我家长姐不过是身体不适出来透气,能出什么事?”一个清冷的声音让舒昭桐内心发颤。

说话间护着她的,是她母亲去世后,父亲所娶的继室赵氏所生的继妹舒锦桐。

舒锦桐平时是极清冷寡言的性子,与舒昭桐的关系并不算好。

“长姐似是喝多了果酒,她说要去厢房休息,我不知……二姐姐,长姐要是出事了可怎么办?”这声音俏生生的,又带点软糯怯弱,是她的三妹舒梦桐。


6

舒梦桐本是舒昭桐的小姑舒望婉的女儿。

舒望婉嫁入孔家后被婆母嫂子搓磨不堪忍受自尽,死前留书将自己唯一的女儿梦娘托付给兄长舒望城。

舒望城心疼妹妹,将她留下的骨血接回,改名舒梦桐,当成嫡三女来抚养。

舒梦桐的性子绵软乖巧,舒昭桐向来是喜欢她的。

不过此刻听她暗示自己出了事,不由从心里冷哼了一声,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装,虽然有些褶皱,但还算齐整,便拨开竹叶从小道里出来:

“三妹说什么呢,我贪杯多喝了两杯果酒,方才出来透透气,在竹林旁的凉亭里眯了一会儿,怎地就出什么事了?”

“长姐!”

舒锦桐与舒梦桐看到她的身影,一前一后地向她扑了过来,舒锦桐先到,一把扶住了她的右胳膊,力气大得都把她捏痛了:

“长姐,可还好?”


7

“嗯。还好。”

舒昭桐伸手轻轻拍了拍舒锦桐紧紧抓住自己的手,示意她安心:

“我没事。”

“长姐!呜呜!”

舒梦桐表现得比舒锦桐更激动一样,她眼泪都掉出来了:

“你没事就好。”

舒梦桐今日穿了一身淡粉云裳,十分娇俏可爱,这身衣裳,还是从舒昭桐的衣柜里挑的。

舒梦桐很会打扮,知道扬长避短,又知道如何讨人喜欢。

过去舒昭桐也很喜欢她,但此刻只是淡淡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没事,你哭什么。”

看着周围那些表情各异的人,舒昭桐还笑着自嘲了一句:

“就因为听到你哭得厉害,急急地赶过来,不小心被竹枝挂了头发,掉了一枝簪子。”

舒昭桐跑出来后,临水照颜发现自己少了一只青玉簪子。

“对不起长姐,我错了。”舒梦桐乖巧地道歉,眼睛还红红的:“长姐无事真的太好了。”


8

一众的贵女与她们的丫鬟们也在打量舒昭桐,只见她衣衫齐整面色红润,并未见什么狼狈之相,只是发髻稍有些凌乱,似乎是被什么挂了一下的样子。

方才说话总扯上什么虎狼之药的女郎,忍不住看了一眼自己的丫鬟。

不是说舒大女郎中了非与男子春风一度不可的虎狼之药么?

怎地如此一副无事人的样子?

得了消息想来看热闹的女郎们互相看了一眼,都不解,却又不好相问。

这是承安侯府的朝花宴。

朝花宴这种场合,向来是为未婚男女相看准备的,来的都是适婚的各家女郎与郎君.

承安侯府这个朝花宴,据说是为了承安侯府的二公子裴铮准备的。

宁都城有传言,从不曾对哪家女郎假以辞色的裴铮,某次酒后与友人闲聊时,说过一句舒家女郎不错。


9

舒昭桐是舒家嫡长女,在宁都城,确有些才名。

美人无罪,怀璧其罪。

舒昭桐,大约便是因为自己的这个会议遭了殃。

承安侯府一门战将,在天宁朝无人能与之相比,是以多年来手握重兵权势滔天。

老承安侯裴烁是开国重臣,也是先帝结义兄弟。

现任承安侯裴灼,乃裴烁之孙,八岁随军,十二岁一战成名,颇有其父辈之风,年仅十六便承了爵,短短三年,便将那胡虏蛮子打得节节败退甘愿称臣,为天宁国立下了赫赫战功。

可惜裴灼在班师回朝途中遭奸人所害,中毒后旧伤复发昏迷不醒,至今已有两年许。

裴灼胞弟裴铮是貌胜潘安的宁都城第一美郎君,惊才艳绝天下闻名的世家子,陛下亲点的大宁才子。

宁都城皆传裴灼时日无多,若是……裴铮便有可能是下一任的承安侯。

关键是,裴铮今年才十八岁。

宁都城中,想嫁给这位前途无量郎艳独绝美郎君的女郎数不胜数,不想让一个小小御史之女舒昭桐飞上枝头的,也大有人在。


10

“舒大女郎可有不适?”发话的是裴二夫人马氏。

自长子昏迷不醒之后,前承安侯裴严的夫人洛氏便一直吃斋念佛不理俗务,偌大的承安侯府的管家权,便落在了二夫人马氏的手中。

马氏的夫郎裴安虽是老承安侯裴烁与先帝所赐的高美人所生,却是在裴烁的原配林氏膝下教养长大,现今也是朝廷要员裴廷尉。

马氏与裴安的婚事乃裴严在世时定下,她是一个校尉的女儿,早先不堪大气,但这几年成了承安侯府的实际当家主母,倒也练出了些气势。

“回夫人,小女无事。”舒昭桐恭恭敬敬地向马氏行了一个礼,落落大方让人挑不出错处。

“舒大女郎没事便好。”裴二夫人点头微笑,她主办的朝花宴,并不希望出什么差错,免得坏了她在宁都城贵妇中的名声。

“舒大女郎真的无事么?我看你面色有些不好,林家大女郎识得医术,不如让她替你看看?”

发话的是洛国公府的洛二女郎洛若烟。


11

据说洛若烟钟情裴铮多年,私下曾立过非裴铮不嫁的誓言。

舒家大女郎若是中了那等虎狼之药,林大女郎定能诊断出来。

洛若烟说着话,便示意自己的丫鬟将那林大女郎推了出来。

林大女郎也喜欢裴铮,她虽觉得不应参与闹事,但又觉得舒昭桐是配不上裴铮的,于是鼓起勇气上前询问:

“不若我给舒大女郎号个脉?”

“是呀,你若无事,大家也放心些。”

放心什么?诊出她中了非男女之欢不可的虎狼之药现已非清白之身,败了她的名声,好让她没有资格与裴铮说亲么?

一个裴铮而已,她舒昭桐还不至于拼命也要嫁。

你当这承安侯府是什么好地方么?这些女郎一个个的想嫁进来,她却是避之不及的。

“长姐。”舒梦桐似被吓着一般,紧紧地扶住了舒昭桐的胳膊,她颤颤巍巍,似是护着自己的嫡姐,又似是告诉众人,她的嫡姐确实身体不适。

舒昭桐强压着身体的不适,素手在宽袖下慢慢握成了拳头:

断没想到,她向来谨慎却着了道儿,最后问题居然在她这个惹人疼爱的妹妹身上。

林大女郎不知被谁推了一把,已到她的跟前来了,箭在弦上,她也不再犹豫:

“舒大女郎,确……面色不好,可是哪儿觉得不适?”

舒昭桐看了一眼周围眼神各一的小女郎们,眸底渐冷。

这是知道她清白已失,非要让她名声扫地不可了?

舒大娘子已经失了清白,
她能扭转此刻的局面吗?
谁给她下了虎狼之药?
三妹是否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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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霜降

河南省作协作家

想和你

在故事里聊聊这个操蛋又美好的世界

朱小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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