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三人行
中国散文网
郭启俊 杨恩富 刘效新
作 品 展 示
年轻的沙漠古老的河
内蒙古 郭启俊
有一条河,它的蒙古语名称意译也叫“黄河”。这条河就是萨拉乌苏河,一定是因为它那金黄色的容颜,当地的人们送了这个响亮的名字。事实上,它就是无定河流经毛乌素沙漠那个段落的别称。
萨拉乌苏河是何时流淌在这片土地上的?至今没有人能说清来龙去脉。早在四五亿年前这里还是一片浩瀚的古海,或许是在上千万年前后那次剧烈的“造山运动”中,黄土高原从凹陷的大地上隆起,塑造了现在的轮廓。又不知过了多少年,一条河流在沟壑纵横的缝隙中,千回百转,终于找到了这片相对平坦的土地,然而,这里也没能留住它那匆匆的脚步。
上世纪20年代初,考古学家在萨拉乌苏河谷发现了“河套人”的活动遗址。这一石破天惊的发现,证明几万年前人类就在这里生息繁衍。从那以后,在这一地区又陆续发现多处新石器文化的遗址。考古学家和古生物学家通过解读人类骨骼、石器和其他历史遗迹,推断当时这里水源充沛,林草茂盛。奔腾不息的萨拉乌苏河,伴随着早期的先民们度过了漫长的蒙昧和野蛮时代,在这片土地上描绘了绿色画卷,直到秦王朝统一之前,这里还是一片尚未开垦的处女地。
与古老的萨拉乌苏河相比,毛乌素沙漠实在是太年轻了,它的年龄也就是一两千年的历史。从人类登上历史舞台后,沙漠的形成通常是自然气候变化和人类活动叠加的结果。就人为因素而言,毛乌素沙漠肇始于秦汉时期的首次大开发,也许从那时起就开始了沙漠化的进程。经过唐代再一次大规模的垦荒,将这片水草丰美之地演变成为沙漠。到清朝末期,这一带又成为“开放蒙荒”的重灾区之一。近代以来大规模的滥垦有增无减,导致沙漠化的面积急剧扩张,最终在空间版图上形成了连接内蒙古、陕西和宁夏三省区的沙漠带,其面积达4万多平方公里。
人类向大自然不计后果的索取,必然会遭到大自然的惩罚。失去了雨水的润泽,炙热焦渴的土地吸干了地表的水分,原先地势低洼处的湖泊枯涸了。流沙吞噬了大片大片的草场和农田,代之而起的是一座座宛如山峦的沙丘。好多地方的积沙越过了院墙,爬上了房顶,甚至是淹没了整个村庄。来自大西北的沙尘暴像一个巨大的刻漏,通过这条熟悉的路径把沙尘播撒到这里,并带到了遥远的内地。最严重的时期这里的植被覆盖度不到20%。“贫瘠的土地上产生贫困的人群,贫困的人们制造贫瘠的土地”,毛乌素沙区成为全国有名的贫困地区。
上个世纪50年代中后期,面对恶劣的环境和严酷的现实,地处毛乌素沙漠腹地的乌审召人民踏上了治沙之旅。苦难铸就辉煌,乌审召人在艰难和失败中淬炼了刚毅、顽强、拼搏、奉献的品格,他们经受风沙的磨洗和烈日的烤灼,把青春的芳草献给这片死灰一样的莽原;他们在与沙漠的抗争中,初步学会了如何驾驭和驯服流沙的诀窍;他们把汗水播撒在苍黄的泥土中,收获的是胜利的喜悦。经过十几年的艰苦奋战,在茫茫的沙海中建成了20多万亩林草葱郁的绿洲。1977年,在内罗毕召开的联合国防治荒漠化会议上,全世界第一次听到了毛乌素沙漠的绿色童话。会后的第二年,几十个国家的代表目睹了乌审召这片绿洲,尽管它让这些治疗“地球之癌”的专家们看到了未来的希望,但是,这里的绿色与浩瀚无垠的黄色对照还远远不成比例。
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推进,毛乌素沙漠全域掀起一场荒漠化综合治理的绿色革命。土地和草牧场制度的改革,激发了全社会向沙漠要绿的冲动。从三北防护林启动开始,国家重点生态工程陆续在这里实施,给这个病入膏肓的身躯注入了新的血液。禁牧、休牧、生态移民和草畜平衡等畜牧业生产经营方式的变革,使不堪重负的沙漠卸掉了沉重的历史包袱。现代高新科学技术的开发利用,为治沙提供了化腐朽为神奇的法力。利用沙漠中特有的水、土、光、热等自然资源,引入市场主体发展沙产业,实现了生态、经济、民生的良性互动。几十年来,毛乌素沙漠演奏了由黄到绿的变奏曲,乐曲一波接着一波律动,绿色一抹连着一抹的流溢,人们在这片荒漠上谱写了以人与自然和谐为基调的乐章。普查结果显示,毛乌素沙漠的植被覆盖度已经达到80%以上,一片面积超过海南岛的沙漠即将在地球上悄然消失。
2017年9月,联合国防治荒漠化第13次缔约方大会在内蒙古鄂尔多斯市召开,世界的目光再次聚焦毛乌素沙漠。这片千年以上的沙漠,在几十年的时间里实现了凤凰涅槃式的蜕变,与会的近两百个国家的一千多名代表,无不为这里的绿色奇迹感到震撼和惊叹!
如今的萨拉乌苏河谷呈现出一派亘古未有的景象。河谷上的水库波光粼粼,两岸的绿树临水舞弄清影。登高纵目远眺,蜿蜒曲折的河流像一条深蓝色的哈达,逶迤伸向天地相接的远方。河谷农业区土地肥沃,林茂粮丰,瓜果飘香,这里盛产的有机农产品远近闻名。驱车走进毛乌素腹地,昔日连绵起伏的沙丘已经脱黄换绿,怪柳婆娑,沙柳丛生,蒿草遍地。时而可见一块块现代家庭牧场的人工饲草料地,使用的都是最先进的喷灌和滴灌设备。世界知名的苏里格天然气田把上亿年生成的清洁能源,源源不断地输送到内地和沿海的都市。富集的优质煤炭资源正在转化为电能和新型煤化工产品,现代化工厂在大海一样的绿色中显得自然、安详、和谐。充满浓郁草原风情的城镇,坐落在绿色的环抱之中,居住在镇里的人既能感受到大城市的繁荣和便利,又有散居乡村的安适和娴静。几年前这里已经摘掉了国家贫困县的帽子,生性喜爱唱歌的人们以那自由抒发的词曲,放声歌唱生活中幸福的快意。
自然环境变迁往往是长周期的历史过程,作为大自然子孙的人类,对其内在规律的认识也要经历持久而曲折的探索。萨拉乌苏河谷两千多年的兴衰演替,就是一个大尺度环境变迁的周期,经过这个由不自觉到自觉的漫长觉醒期,人们终于领悟到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规律。今天生态文明已经作为国家现代化建设总体布局的重大战略,这里正在奋力书写着新时代的绿色篇章。
萨拉乌苏河从远古走来,像一个睿智的老祖母,阅尽了尘寰沧桑。毛乌素沙漠这个不谙世事的毛头小伙子,莽莽撞撞地损毁了她的绿色杰作,把粗犷、荒凉和灾害带到了这片土地上。然而,如同一个离经叛道的浪子,经历了无数次的失败和挫折后幡然悔悟,又重新归依到老人的怀抱,在这条古老的河谷上演绎了令世人瞩目的绿色传奇。
凤凰飞落沿山河
江苏省 杨恩富
老早就听说仪征市区北沿山河南勤丰小区有一小熟食店,生意很红火,是专卖麻辣鸭的。一日驱车沿大庆北路折向民政局路,在路的尽头,果然见一不大但特别醒目的招牌:大西麻辣鸭。上午10时,这里购买的人已排成了长龙。轮到我走近店主人面前,只见一个约摸四十多岁的女子,炯炯有神的眼睛,红扑扑的面庞,套着护袖,系着围裙,仍显那苗条健实的身材散发出勃勃的生命气息。尤其是那把明晃晃的厨刀在她的纤手上翻转自如。客人需要买多少,一刀下去八九不离十。如客人买几份,不用计算器合计多少钱一口清。旁边那个协助配料递货的阿姨随着她的指令应接不暇。
麻辣鸭买回家后,全家人竞相品尝,果真风味独特,名不虚传:油而不腻,鲜嫩绵软;齿间留香,余味悠长。两个孙女隔三岔五地嚷嚷着要吃大西麻辣鸭。到大西麻辣鸭店的次数多了,我才逐步了解到,店主人名叫吴学风,1978出生,安徽芜湖人。上个世纪末期,得益于国家大化纤的优势,仪征地方化纤工业一度兴盛,这边的人气旺,生意好做。吴学风的父母从芜湖老家来到沿山河南的仪征小化纤生活区(即现店所在地)干起了流动熟食摊的生意,小吴也随父母来到了仪征。父母年龄大了,生性聪慧的她接过父母的手艺,并向他人学习,专营麻辣鸭,并将流动摊改为固定店。不仅如此,后来吴学风还将比自己大4岁的爱人,在当地已当上村干部的张家员吸引到了仪征和自己一起干。两口子长期租住在仪征打拼,麻辣鸭被他们做到了极致:头、脖子、爪翅、肠子、肝、肫和鸭血分开卖;葱、姜、蒜、香菜、辣子等佐料调配得当,生发出诱人的口感。这不,除勤丰小区大西一处,他们又在大化纤生活区浦东三村开了一分店,先生在那里打理,生意同样红火。他们每日对顾客笑脸相迎,卖出的东西货真价实,20几元就能收获满满一大盘美味,因此回头客甚多。我的邻居有在南京、上海等地工作的,每次回家都要带上几份大西麻辣鸭与那里的同事或朋友们分享。为方便顾客,店里还兼营大西风格的素鸡、白页、酸菜鱼等。现在说起大西麻辣鸭,远近大人小孩没有不知道的,这真是酒香不怕巷子深;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如今,仪征已成了吴学风夫妇的第二故乡。他们在这里创业,并养育了一双儿女,老大24岁,正在读大学,老二19岁,正在读高中。说到这里,吴学风觉得十分内疚的是对不起两个孩子。这么多年来,为了店里的生意,他们夫妇二人起早贪黑地干,几乎没有时间陪伴孩子。但一想到孩子还算争气,浑身就有使不完的力,正所谓前路漫漫,任重道远。
每次行进在购买大西麻辣鸭的路上,我会自然地想到,吴学风家庭是我国异地创业普通劳动者家庭的一个缩影。他们四海为家,随遇而安;他们勤劳、善良;他们活得踏实,活出尊严,活出希望。我们的生活需要他们,我们的社会需要他们,我们的国家同样需要这样的普通劳动者。大西麻辣鸭,仪征感谢您!
拉萨,我来了
浙江省 刘效新
一个未敢想去且一生中必去的地方,一个能用许多奇特名字穿成一串的地方,它像一个久远的年代,沉睡在天际。而对它知之甚少的我,不知哪天起心被牢牢攥紧,仿佛它有许多隐私情愿等我去偷窥,等我成为它美丽远景的一部分。
我曾站在家门口久久遥望,心想,西边那个凌驾于高原之上的城市,不知要经过多少荒山野岭,多少茫茫草原,多少冰川雪原,多少江河湖泊以及变化多端的沼泽地的修行磨难,才能靠近并揭开它神奇的面纱。而今,正是去的时候,好像不需要什么理由,只是为了给我一个震撼。为此,我的骨子里荡起了微薄之浪,誓要翻过一座座雪山,即便做个雪原上的流浪汉,也要见你一面,我心中的圣地——西藏拉萨。
有氧列车,自西宁始发已是晚上,早早迷迷糊糊入睡,次日清晨到了格尔木市。这是整个旅程中唯一安排停留的地方,有一天时间可以目睹格尔木的宝地。因为,之前曾去过茶卡盐湖,所以这次观看察尔汗盐湖有种打卡的味道。不过还是有区别的地方,它比茶卡盐湖更宁静,似乎为了湖底白色晶体的婚嫁而陷于沉思。这里游人不像茶卡盐湖那么多,而且,察尔汗盐湖是亚洲最大,世界第二的盐湖,随处可拍下喜爱的风景。第二个宝地便是“将军楼”。当拜访“将军楼”的那一刻起,一个沙尘满天卷,天寒地冻,荒凉的戈壁滩正向我涌来。顷刻,心里所有的防线荡然无存,站在慕生忠将军的办公桌前,迟迟不肯挪动半步,仿佛从前线败退下来的士兵,有多么无助的感觉。遥想当年,在慕生忠将军的带领下,那振奋的场景无法言喻,有多少年轻的战士和当地藏民为建设青藏公路献出了宝贵的生命。他们的精神永远矗立于大漠之上,格尔木永远记住他们的功绩,因为有了他们,拉萨这座美丽而神秘的城市,不再孤零零地待在西边一角。
包厢内喇叭声温馨提示着,格拉段是西宁启起至拉萨整段路程的三分之二。到拉萨刚好是晚上,那么,整天就匍匐在青藏铁路线上,随车轮滚滚而行。不知不觉中,列车驶过小南川,海拔已上升到了3832米,但一个也没有高反激烈而需单独吸氧的请求,因列车由格尔木出发,海拔在三千米以上,就开始弥散供应氧气直到拉萨。一路上,一幅幅壮美的画卷目不暇接,车厢内变得鸦雀无声,唯有手机担当起前沿阵地的主角,车内所有的插座满负荷运作,充电宝充了又充。
列车驶过了西大滩,高大的昆仑山脉终于踩在脚下,仿佛有多脆弱的我们即刻变得有多坚强。而窗外遥相辉映的玉虚峰与玉珠峰,依然高耸挺立在眼前,因为我们虽处于海拔4195米,而这两座山峰分别是5933米和6178米,玉珠峰有好听的名字“美丽而危险的少女”,玉虚峰传说是玉帝的妹妹玉虚神女居住的地方而得名。只见高高隆起的山峰被厚厚的雪紧紧裹住,而它们仿佛屏住呼吸,奋力将蓝天向上举起。
列车缓缓地进入可可西里无人区,经过一个天然的观景台,有我们所期待的天路生灵出现。在皑皑白雪的衬映下,在广袤无垠的原野上,目睹了成群结队高傲的藏羚羊,也有零星几头优雅的藏野驴。有一只孤傲的野狼,直视我们,仿佛嗅到了不可放弃的猎物,可铁路沿线的防护栏使它无能为力。蓝天上不时有或大或小的鸟,飞行灵活,当有的作环形翱翔时,一定是发现了能捕食的动物。这个真实的世界,弱肉强食的自然法则下,唯有适者,才能生存。
一段时间后,乘务员过来提醒我们,快看到沱沱河了。啊!沱沱河,海拔4600米的沱沱河,满眼望去,红水滔滔。它像巨幅油画,红红的色彩,令人无比惊愕!原来它就是母亲河长江的源头,但愿它覆满山谷,奔腾不息。列车在一路奔跑,我们曾有的疲惫在接连的惊喜中一扫而光。
唐古拉车站,一块神圣庄重的白色站牌,不久浮现在眼前。我们终于攀上世界上海拔最高的火车站,海拔5068米。随即目睹了唐古拉“高高尖尖的山峰”格拉丹冬峰。据说,这边海拔6000米以上的山峰有40余座。这时,列车的喇叭播放起《回到拉萨》的歌曲,我们个个成了海外游子,又如同放牧归来的孩子,只是一个劲儿地笑。火车终于要翻越青海与西藏的界山唐古拉山了,一位来自广州的女团友,之前还兴高采烈,终于被隐形的魔鬼,高反重锤击败,胸闷气短不得不向列车员要了急救氧气。她虽难以遏制头疼,但她已能平稳地面对眼前一切。
进入西藏境内,但离拉萨还得数个小时的高原行军。首先要经过那曲市的安多县,海拔4886米的扎加藏布站,扎加藏布江在此流过,它是西藏最大的内流河,扎加藏布,藏语意思是“永不停息的河”。然后经过那曲站,海拔4513米。该站是青藏铁路的中转站和补给站。突然,列车走廊里发出惊喜的叫喊声,加上从包厢里窜出来的,整条走廊被塞得水泄不通。原来车窗外迎来了一片碧蓝的大海,如此高的海拔能出现的比天更蓝的河,怎不叫人心花怒放,这就是有名的措那湖。所有手机又一次抢夺这珍贵的芳颜,可惜,内存卡小的手机只能望洋兴叹了。
沿途优美的风光真是美不胜收。晚上,我们顺利抵达海拔3658米的雪域圣城拉萨,当晚就寝于拉萨。
拉萨,天空要多蓝就有多蓝。拉萨,一个难以撼动的信仰的地方。拉萨,人们可以找回内心平静的地方。行走在大街上,随处可见手持转经筒虔诚的佛教信徒。真可谓:“缺氧但不缺信仰”。
雄伟瑰丽的布达拉宫,屹立在离天最近的地方,用不息的诵经声点燃自己。我徘徊在布达拉宫广场,面朝红白宫,感觉时间重新给我以明净、深邃的概念。时光构筑的长廊里,点燃一烛沉香,会忘掉所有混浊的泪滴。在喧嚣的红尘里,去寻觅自己栖息的净土。那么,蓝天拥有白云,雪山拥有纯洁,大海拥有波涛,而我们又该拥有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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