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三人行 | 张朝金、刘兴平、张长龙

文摘   文化   2024-11-21 11:05   北京  



作家三人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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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朝金 刘兴平 张长龙

作 品 展 示


妈妈的油罐罐儿

陕西省  张朝金

  自打我记事起,在妈妈厨房的背面墙上,大人伸手可及,小孩儿高不可攀的位置,常年四季悬挂着一个绛红色泥胎上釉的油罐罐儿。油罐儿两扎高低,老碗粗细,滚圆如球,憨态十足,在黝黑的墙面反衬下,非常的醒目。

  父亲为了防偷油的耗子、馋嘴的孩子和顺路“揩油”(只借不还)的人,亦为了安全和美观,在墙面上凿了一个升口大小,四四方方的小壁橱,给油罐儿安了个家。又为了取用顺手,父亲还特意为小壁橱开了天窗,用玻璃做瓦,白灰糊沿儿,铁丝网护罩儿。当天空放晴的时候,一束曙光从玻璃瓦直射而入,油罐儿通体的绛红色,在阳光的映照下,特别的耀眼,成了我们家的一景儿。

  妈妈又锦上添花,为油罐儿的两只耳朵编织了一条多彩的手提。用时,拎起手提,既方便又安全。平时,彩色手提垂于油罐儿腹部。一打眼儿,仿佛绛红色球体上,镶着一轮月牙儿,好看至极。

  在我小的时候,娃们肚里缺油水,嘴上馋油,心心念念打着油罐儿的主意。每常回家,总惦念妈妈悬在半墙上的油罐罐儿。有机可乘时,就偷偷搬梯子上墙,急急掀开油罐儿,油耗子偷油似的,用指甲刮一刮罐儿壁,然后,贪婪地吮吸沾油的两根指头,压一压酸菜糊汤的寡淡味儿。

  碰上好运气,发现有油,更是欣喜万分,翻箱倒柜找吃的。或一角儿锅盔,掰成两半儿,撒上盐沫和辣面儿,再蘸一勺油里里外外抹抹,吃起来香美无比;或半碗米饭,用油筷子拌拌,狼吞虎咽地扒拉几口,简直能够香到骨缝儿里;即便是没有馍和米饭,哪怕是一碗玉米糊汤(玉米粥),打一笊篱酸菜,滴一滴荤油,吸溜儿一口,也是很过瘾的。

  年景好的时候,父母想尽办法给油罐儿填饱肚子。一年到头,也不过只有两回“饱油”:一次是年底生猪出栏,二指膘的“肥猪”交给国家,一指皮儿的瘦猪宰了过年。妈妈连皮带肉炖了,用疙瘩火熬一通宵,油罐儿勉强能够喝一回饱肚子。

  每到年底,是交猪的日子,为了完成交给国家的猪不少于二指膘的任务,供猪享受“特供”待遇,白天加食,晚上填料,顿顿“细粮”。自家的小猪没料催肥,架子没拉开,四蹄子打晃晃,眼睛里放射着绿色的光,肉油更是谈不上。眼看着还没长起来的小猪,父母也只好狠狠心宰了,想让娃们和人一样,也能过个“肥年”。

  就这样,妈妈几乎榨干了小猪的骨头,期望着哪怕是肉汤汤也要灌满油罐罐儿。然后,看料下菜,做一些炸干了油水的排骨和油滋烙(肉渣)。父亲不忍,好言劝说:“过年哩,给娃留一口肥肉吧!”

  妈妈负气道:“过年过年,往后的日子,咋过啊?”

  平日里,妈妈省吃俭用,对油的限制更是苛刻。常常用一根儿绵线系一块铜钱蘸油。一个铜钱的油,勉强能够燎一股油香,去一去菜的清淡。即便如此,一罐儿油,也不过将就两三月的光景。

  再有一次,油罐儿吃饱的机会,是六月六核桃下架的季节。个大、生白的上交国家,碎小、黑蛋的留给自己,妈妈先用菜刀拍拍油汁儿,再切成碎末儿,炒菜时呛一呛锅底。倘若,自留山的核桃树添欢人,油罐儿也会吃饱一回的。

  一年两灌油,约莫10斤左右。经妈妈精心调剂,一顿荤腥,一顿清素,搭间食用,不觉得,一年也就熬下来了。

  年景不好的时候,油罐儿一天天见底儿,家里闹起了油慌,全家都为断油加着熬煎。

  姐姐领着我和弟弟进山掏鼠窝儿,寻找松鼠储存过冬的山核桃。有时候,也会收获一捧两捧被松鼠遗弃的黑壳儿核桃,或松鼠咬不开的“山核桃”。母亲如获至宝,剥了黑壳儿,摘去腐朽的格木,清洗了霉菌,然后,烘干水分,存于干巴巴的油罐儿里。每顿饭,妈妈舀一勺核桃末,或夹两三瓣儿核桃仁,放进烧红的铁锅里翻炒,待飘出油香,趁热下菜,也是香香的。妈妈形象地叫:“炝锅”。虽然,炝锅炝不出油珠儿,却有浓浓的香味儿扑鼻,让娃们有了胃口,哄饱了肚皮。

  大哥年长,更是着急。他借着在砖瓦窑干活的时机,天天留意窑背上的荒滩地。但有机会,总要搜一遍山,指望着有个意外的收获。偶得一只爬满苍蝇的瘟鸡或猪仔,窑厂几个铁愣愣的汉子,仿佛闻到了荤腥,高兴极了。老者担心,病肉吃坏了肚子,好言相劝。他们却大大咧咧地说:“我们的肠胃能够吃钢咬铁,还怕小小的病菌不成?”

  大哥是窑厂的老大,“老三届”的高中生,文化程度高,又参加过红卫兵大串联,见多识广,为人谨慎。为了安全,他不允许任何人沾手。自己亲手宰了瘟畜,河水冲洗,艾火燎烧,粗盐腌制,高度的柿子酒浸泡。然后,牛头锅里放入能够杀菌消毒的大葱、大蒜和生姜,猛火暴烧,小火慢炖。熟了,他就像躺雷的勇士,率先尝食。无碍后,让兄弟们啃啃骨架子,解解馋。剩下的宝贝,急火炼油,二一添作五分了,每人也能分得半斤荤油的。

  窑厂位于洛峪河畔。洛峪河流经高坝、黄土凸、洛峪等四个乡镇和几十个村庄。汛期,不时有家禽家畜顺流而下,或被洪水淹死的,或被养殖户抛弃的病畜。窑厂的弟兄们争先打捞,如法炮制,照例先尝无虞,再炼油均分。幸运时,每人还能分得一斤荤油呢!

  妈妈的油罐罐儿,经大哥添补,也会有一两次半饱的机会。只可惜,大哥“捡漏”的机会少之又少,一年半载才能碰上一回。眼看着油罐罐儿饥肠辘辘,日见干涸。

  父母忧心如焚。父亲冒着被关牛棚的风险,偷偷在东岭自家饲料地套种了大麻籽。收获时,父亲和着草料裹着麻籽,一起打捆儿,一起背回。然后,摸黑捋下籽仁,先在火炕上炕干,再用布鞋底儿搓壳,捡出籽仁。丰收的时候,也会收获三五十斤的籽仁,能够压出三五斤的油哩!

  这一年,经父亲苦心经营,妈妈的油罐罐儿总算没空着,我们家的日子也过得有滋有味。

  只可惜,好景不长,父亲被污为“挖集体墙角的坏分子”。父亲被关进了牛棚,让牛粪“熏熏脑子”。父亲被整整“熏”了半个月的脑子,方才过关。

  常言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从此,父亲输了胆气,再无喂饱油罐罐儿的念头,直到他含恨离去。

  父亲到死也不明白,他只想给锅里添一点儿油水,为啥就成了任人唾弃的“坏分子”呢?

  父亲走的那一年,包产到户。我们家分得了一亩水田、二亩旱地和五亩荒山。水田种粮食,旱地种油料,荒山栽核桃、嫁柿子,多种经营全面开花,粮油肉自给自足,富富有余。

  年底,我们家生猪存栏三头,四指膘的大肥猪宰了过年,杀猪匠掏出一脸盆儿的大板油,妈妈的油罐罐儿外加一个菜坛子,也管饱喝个够。

  日子久了,妈妈的油罐罐儿肚满肠肥,也厌弃了油腻,喜欢上了清素的菜籽油。妈妈因地制宜,在父亲的坟茔周围遍种油菜。油菜花开,层层叠叠,一浪紧催一浪,簇拥着父亲的坟头,以告慰他老人家的在天之灵。

  妈妈走了以后,灰尘成了老屋的常客,壁橱的油罐罐儿蒙尘而眠,任凭岁月风干它厚厚的包浆,蒸发它一生积淀的心酸往事和芬芳故事。


最美人间四月天

湖南省  刘兴平

  林徽因在《你是人间的四月天》诗中说:“你是一树一树的花开,是燕在梁间呢喃,你是爱,是暖,是希望,你是人间的四月天!”

  最美丽的风景,莫过于人间四月天。最美好的时光,莫过于人生青年时。

  四月天,小草在雨水的滋润下,一个劲儿地野蛮疯长,在田野中,在山坡上,一大片连着一大片,绿油油的,漫山遍野,青翠欲滴。

  山头的树木,无论是四季常青树还是落叶乔木,经过冬日的积蓄、初春的萌芽,已长出了宽大翠绿的叶片。在春雨的浸润下,蓬勃地生长,渗透着绿色的旺盛生命力。

  四月的山头,不再是单调的翠绿。青翠树林中开得正艳的映山红,血红欲滴,一大簇一大簇,从翠绿中冒出头来,真是“万绿丛中一点红”。还有那雪白的檵木花,也开得正欢,白得亮眼,犹如经年冬日里落满枝头的雪花。

  屋后的竹林里,竹笋破土而出,一节节使劲往上蹿,一昼夜就能长得都够不着了。夜深人静的时候,你都能听到竹子生长拔节的声音。

  池塘里,小河中,沟渠边,都被雨水落得满满的,浑浊而有些橙黄。浑浊的水流,欢快地往小河的下游流动,一浪推着一浪,奔涌着向前。

  河堤上的垂柳,已经是一片葱郁的翠绿。枝条上的细叶,已经长成宽大的叶片,覆满了整个枝头。树枝上,欢快的雀儿在欢叫着、跳跃着、打闹着,从一棵树的枝头追逐到另一棵树的枝头。

  四月的天空,雾蒙蒙的,湿漉漉的。雨点不停地在空中飘洒而下,一天接着一天,仿佛都永远不会停歇。偶尔雨停了一会,太阳公公刚露出个笑脸,但不到一刻工夫,天空中就又乌云密布,雨点就又接连着下了起来。

  春天孩儿脸,一日变三变!四月的天气,是温暖、湿润、温情而多变的。

  就好像怀春的少女,满怀着湿漉漉的心事,因娇羞而显得矜持,因怀春而有些躁动。因为心上人的迟钝,所以有些娇羞着急;因为被旁人看穿心事,所以就又有些生气多变。

  四月的空气中,到处弥漫着一股咸咸的、黏黏的味道,湿漉漉而又有些躁动不安。

  在这样春情荡漾而躁动不安的季节,你在门窗紧闭的家中,是断然坐不住的。

  推开时光的门窗,四月的暖风迎面吹拂而来,泥土的清香中夹杂着花香。你揽一袭清风入怀,邀满眼春色入画。四月的春色,是春天描摹的一幅画,花红柳绿、姹紫嫣红,所有的繁盛都如约而来,所有的浓墨重彩都为春描绘。

  迈出家门,走出院落,行走在田间地头,跋涉在林间溪边,那满眼的春色更是让人喜不自禁,满怀的喜悦更是不言而喻的。

  四月的生命是蓬勃而旺盛的,四月的春光是温暖而明媚的,四月的心情是欢快而灵动的。

  满眼都是绿的树、红的花、翠的山、蓝的水。看四月风景,山清水秀、莺歌燕舞、笑语盈盈。品四月温情,云淡风轻、风柔雨绵、你侬我侬。

  真是一步一景,移步换景,要看风景何必憧憬着诗和远方,原来美景就在身边!

  人间最美四月天,芳菲正盛春色美!

  春风不燥,阳光正好,百花正艳,生命正旺。在这样的春色里,心情,轻轻柔柔的;日子,温暖明亮的。

  人生,最好的风景在眼前,最好的时光在青年,最好的前程在拼搏。

  四月天,勤劳的农人已经育下了种子,平整了土地,就等着天气放晴,种下希望。所以说,四月是一个播种希望、蓄势待发的季节,是一个怀揣梦想、开拔前行的季节。

  心怀暖阳、怀揣梦想,开始新的出发,踏上新的征程,向着幸福,奔向希望,一切都是美好而不可限量的,但一切又都是现实而指日可待的。

  走累了,爬乏了,独坐农家小院,煮一壶清茗,看旖旎满眼春色,听满耳虫鸣鸟叫,品满口芬芳茶香,做一个快活神仙。

  闲庭独坐对闲花,轻煮时光慢煮茶。抛开世俗烦心事,任凭岁月染霜华。

  做一个悠然自得的观景人,在疲乏之余静坐下来,一人独品香茗,细品人生,无喧嚣乱耳,无俗务烦心。

  让四月的时光慢下来,慢一些,再慢一些;让四月的心情静下来,静一些,再静一些。在这样愉悦的心情中,慢慢享受着春日的时光,品味充盈的人生,这或许就是人生的真正意义所在。

  人生,学会放下,学会独处,让春风吹散烦恼,让暖阳温暖心扉,便会无烦无忧,自得其乐,喜乐自在。


凉秋叙

广东省  张长龙

  秋天越来越短,一阵凉风刮过后就把冬天给吹来了,这是在湖北老家。但是在广东,入秋以后还是一样炎热,就是到了霜降时节,也没有一丝凉意。倒是在宁静的深夜,睡意全无时移步阳台,喧闹的城市像是停下了奔跑的脚步,不远处的海边传来大海的鼻息声,晚风徐徐拂面,感觉真是到了秋天。此时,抬眼仰望浩瀚星空,像是天上才有繁华的闹市,冷清的人间竟如梦境一般缥缈,自己像是被遗弃在某个角落,不知身在何处。

  其实今年秋天还是挺有收获的。不说业绩多好,挣了多少钱。我们这个年纪不谈赚钱,应该多注重健康养生,该吃的吃该玩的玩该看的看。今年我们看到百年一遇的秋旱,长江都露底了!前段时间除了迎接二十大召开,就是谈论这个事。先是手机上传来大量视频:长江变成一条水沟,大面积“江底”裸露在外,观光游玩的人络绎不绝,美其名曰“江底打卡”。很多网红还在现场做直播,他们穿着鲜艳的服装,说一段唱一段,让灰白的江底显得有些古怪。我是在长江边上长大的,只看视频我都不敢相信,曾经敬畏的滚滚长江,竟然干裂得尘土飞扬,像是被上帝抽走了魂魄一样,搅得我很想回家看个究竟。恰好今年国庆节侄女出嫁,还有其他亲戚家孩子结婚,应该回老家庆贺一番,于是我们自驾游回湖北了。

  家乡的天气一样热,说秋老虎厉害原指刚入秋那阵子,现在到了晚秋还有秋老虎,节气竟那么反常了!不管天气如何,我们一直被家乡巨变感染着,欣喜着。原来几条老街的小县城,变成了现代化的城市,老家的村庄已被整齐的居民楼替代,只有一棵古樟树留下故乡的印记。之前在电影电视里看到的画面,现实生活比比皆是,只怕影视剧都跟不上生活的节奏快。国庆期间举办婚礼更是时尚,给被疫情困扰多时的城镇增添了不少暖色。到处都有迎亲的车队,到处传来喜庆的锣鼓,到处的酒店爆满,到处能见到新人拍婚纱照。虽说是秋旱,县城里有几条风情小街和雷溪河两岸还是挺漂亮的。新郎新娘们神彩奕奕,甜甜蜜蜜,他们经历着人生最幸福的时刻。但不知他们是否也被生活所迫抑或被疫情所困,不得不一再推迟婚期,以至到三十多了才步入婚姻的殿堂。我侄女三十四岁出嫁,才喝过他喜酒的表侄今年三十六岁了。现在人结婚年龄一直上升,而生育期一直被压缩,原来提倡计划生育,现在放开政策都没有人想多生。经济上富裕起来了,但生活的压力普遍的增加了。还有这恼人的疫情,马上要到冬天了,会不会又严重起来?坐我车一起回家的舅弟说得好:只要不打仗,老天爷总会赏人一口饭吃。

  侄女的婚宴在蕲州李时珍酒店举行,满满的二十桌。那天在这家酒店摆喜宴的少说有五、六家,人多位子小,到处是一个“挤”字。席间看到的长辈有三姨三姨爹,大舅娘,都是母亲家的亲戚。父亲这边老人走得差不多了。哦,亲娘也来了!就是大嫂的母亲侄女的外婆。她今年八十八了,除了眼睛看不见,其他都蛮好的。那天我和妻子跟她敬酒,她拉住我们的手不放,一个劲的感谢我们当年大嫂生丛骏时悉心照顾大嫂。一晃二十年过去了,大嫂用生命换来的侄儿长成一个废人,实在让人痛惜!当时为了节约钱没有做剖腹产,结果嫂子大出血没救回来,小孩因缺氧在保温箱呆了好多天,性命保住了但保不了大脑没毛病。亲娘为此哭瞎了眼睛。我们说:亲娘您保重身体,长命百岁啊!丛骏站在一旁傻呵呵地笑。那天菜上得特别快,本想亲戚朋友难得聚在一起,多看看多聊聊,结果不到一个小时就结束了。年轻人吃完拿了红糖包就走人,几位年长的稍微坐了一下,随后也各自下楼消散在忙碌的人群中,我和大哥送完所有的客人才离去。侄女嫁到江西,他们要赶去男方家举行婚礼。侄女读到了博士后,我们住的东长街叫博士街,这个风水宝地算是“代有人才出”。

  去看长江是在参加侄女喜宴那天下午。晚上妹妹作东,请我们去他们家吃锅巴粥,我们在她家打了一会儿扑克,五点钟太阳不是很晒了,我们开了两部车出发去附近的长江边。国庆期间回家乡的人多了,小镇也热闹起来。快到江边,前面就塞车了,我们只好将车停在路边空地上步行过去。登上江堤,宽阔的长江河床尽收眼底。像网上看到的一样,江面退缩到对岸很狭小的区域,不细心的人会真的以为长江断流了!我们像众多观光者一样,脱了鞋,打着赤脚在江底的沙地上信步游玩。只见干裂的沙滩上,小水沟里,到处都是死鱼死虾。今年干旱,很多农田变成旱地,庄稼颗粒无收,指望老天吃饭还要看天的脸色啊!这不仅殃及农村,城市生活也受到很大影响。蔬菜水果一个劲儿涨,以前几元一斤的青菜,现在买到十元一斤。再个现在病虫害也多,蔬菜水果没有农药化肥长不了,以前池塘、水井的水都能喝,现在从河里抽上来的水,过滤四五遍还不能喝!大自然像是被人们折腾坏了。抬头看见不远处新建的长江大桥,多么雄伟壮观,但与干涸的长江比起来,像是有些自作多情的样子。

  我们赤着脚一直走到有流水的江边,长江温顺得像一条小河港。这时夕阳惭惭沉入西边的云霞中,把江水映得像被炭火烧烤的鱼。人们驻足眺望夕阳的时候,我看见了无数留连的目光,感觉一天还没有过够呢!我们爬回长江堤岸,夜幕已然降临。人们熙熙攘攘地撤离,消失在无边的夜色中。

  这次回老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清明节没有回去。今年重阳节正好在国庆长假中间,我们特地开车去黄石看望了二舅。母亲姊妹兄弟五人,不到一年走了三个,剩下二舅和小姨。外公外婆在世时最痛爱小舅舅。印象最深的是外公为了经常能看见二舅,就去黄石的轮船上买瓜籽皮蛋这些小吃,一是可以挣点小钱,二是能往返在黄石的路上,可以经常去舅舅家。几十年一眨眼就过去了,英俊的“入伍的我”的舅舅已七十八岁,前不久住进了老年公寓。我们去看他,他还给我们演唱了一段《习大大彭妈妈好》,可惜中风不能下楼,不然他要去合唱团参加北京会演呢!除了走一下亲戚,我们还拜访了一些同学和朋友。有一个叫彭正国的同学,今年初因突发脑病过世了。他是我玩得比较好的同学中的一个,我们高中毕业一起摆地摊,一起去汉正街进货,甚到一起去相过亲。他们家给他介绍的女朋友不喜欢他,要跟我交朋友,我肯定是婉言相拒。他的离世同学们都很振惊,说没就没了!想起最后见面的那次同学聚会,我希望能看到他,但他确实太忙说来不了。他在一中陪儿子读书,同时在食堂帮厨,中午吃饭点上抽不开身。不过那天他还是来了,最后一个到。我们握着手没说几句话,三十多年没见太多话要说,但时间又很仓促。我看见他非常瘦削,眼睛深陷进去,没精打彩的,想象得到他生活压力有多大。很想去看看他的家属孩子,但又没有合适的理由,最终没有成行。

  在返回东莞的前一天,我们去两路口山上看了一下二老坟。山上杂草丛生,以前山上的柴火看见都当宝贝,现在没人捡,我们的手脚都被剌条儿划出道道口子。那天下雨降温,天气灰蒙蒙凉飕飕的,有一点深秋的意味。敬香,烧纸钱,叩头,祈求二老保佑脚下的人健康平安。我们的敬意只有这寂静无声的山能看见,那些随风摇晃的草木知晓,我们自己心里满足,仅此而已。

  时光转瞬即逝。回老家后的这段时间老是失眠多梦,常常作一些稀奇古怪的设想。比如说一百年后是什么样子,一千年后是什么样子?气候变化是在延长快乐还是在加速衰老?尽管秋天很短促,但我似乎感觉到天空的凉意,感觉到山川河流的凉意,感觉到石头草木的凉意。哦,我这是到了生命的秋天吗?!在这寂静的深夜,在遥远的异乡,我站在阳台上仰望星空,一遍一遍地仰望,一遍一遍地感叹!

  且看且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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