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三人行
中国散文网
吴方魁 徐随意 刘寿如
作 品 展 示
漫话饮水变迁
新疆 吴方魁
我是上个世纪六十年代被分配到新疆的大学生,在塔里木沙漠北部边缘的一座小县城工作和生活六十年,亲身见证了小县城人民生活用水的沧桑变迁。
小城中间有一条小河穿城而过。她是由天山雪水融化汇成的河。夏季滔滔多洪水,冬春涓涓细流结成冰。它养育着小城数万名居民。
我家一年四季饮用着这河水。夏季洪水浑浊多泥沙,挑回家必须沉淀澄清才能食用和洗涤。冬天河水结成厚厚的冰,要用钢钎凿冰,再把冰挑回家,加热化水才能用。这样的生活用水延续了十多年。
八十年代,小城中心打了一口自喷井。井深百余米,水量碗口大,喷射四五米高,用水近万户。水质酣甜滋润。洗衣洗被时,在家用肥皂水揉搓好,再拿到水井旁透洗干净。冬天寒风凛冽,但井水冒热气,还不感觉刺骨疼。食用水每天挑一担水,来回走路一里多。
九十年代,住上了楼房,用上了自来水,厨房,卫生间,洗衣机水龙头一拧,水全来了,太方便了。可是小县城用水还有一个完善的过程。因为季节性缺水,常有自来水断水或高层楼房无水的问题。随着供水设施的完善和水源的增量,这些问题逐步得以解决。特别是国家花巨资在山中修建了一座能容纳数亿方的五一水库,把汛期洪水蓄积起来,调节了季节平衡用水,改变了春旱、夏洪、秋缺水的状况,滋润了30万亩农田禾苗,又新开垦了数万亩耕地,给石油化工企业提供了充沛的水源,也改变了轮台县十多万人民祖祖辈辈饮用河坝水、涝坝水、盐碱水、缺碘水的生存条件,用上了方便、稳定、安全、卫生的自来水。摘掉了“地方性甲状腺肿大病灾区”的帽子,人们的身体素质有了很大提升。她以自己的雨露甘甜哺育着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源泉,终结了轮台县亘古不变的干旱缺水历史,为这块土地的经济发展安上了腾飞的翅膀。
饮水思源,饮水不忘掘井人。应该感党恩,听党的话,在新时代新征程上,跟着共产党,创造更加美好幸福的新生活。
遗憾,也是一种美丽
江苏省 徐随意
每逢清明,一个久远的梦便常常萦绕在我心头。回老家……一个期盼已久的梦,一个在心头喷薄欲出的,仿佛马上就要实现的梦,却总是昙花一现,在我近五十年的生涯中终究未能实现。故乡,一个美丽而熟悉的名字,却不知道它到底是何样?它到底在何方?
记得儿时,那个魂牵梦绕的名字……老家是多么具有诱惑力!父亲,一个拉一辈子平车的搬运工人,从小就给我灌输老家的思想:在解放前动荡的战乱时期,他的父亲带着兄弟三人,是如何相依为命,靠仅有的八个花生米,从山东一个叫瓦裕的村庄一路乞讨到徐州。刚到徐州不久,爷爷被飞机投放的炸弹炸死,叔叔误喝毒水而亡,最后只剩下他自己的艰难历程。解放后,共产党让穷人翻身做了主人,他在平车队当了一名人力脚夫——平车工人。他还告诉我做人不能忘本,更不能忘根,忘记祖宗;更要知道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无论我走到那里?心中终究要有根,不能数典忘祖。那时候,老家在我印象中是一个美丽的童话:一棵大柳树下,有一个乱石围的土墙,土墙中有一个茅草屋,奶奶经常在那里播麦糠……那时,我总想回老家,爸爸也一次次地对我说:“等我不干了,卖了平车和大杠,我就带你们回家……”
大杠卖了,父亲也老了。平车卖了,父亲也过世了,只留下了拉平车时留下的“襻”。转眼我也十岁了。十岁的我似乎突然明白:父亲就是“大杠”,父亲就是“平车”,“大杠与平车”就是父亲——浓缩的身影,而留下的“襻”则是留下了盼望,留下了思乡。由于母亲过世得早,我们一家五口人就全凭着父亲的大杠,踏出衣食住行,蹬出一个美丽的世界。殊不知,它们就是父亲的命根子,大杠卖了,平车卖了,父亲也走了;他带着遗憾对我们说:“我要带你们回家,回家……”
又是十年,父亲和母亲依然长眠于母亲的故乡。临终时,父亲带着遗憾地说:“把我送回家,把我和你爷爷奶奶埋一起……”的声音久久压迫着我每一个神经。父亲,原谅你的不孝儿吧,因为他不想打搅了你们美好的睡梦……
又是一个清明,长大成人的我们由于各自忙于工作,忙于生活,回老家的念头也渐行渐远,老家是何样?老家还有没有亲人,也无人知晓……
再一个父亲忌日,大姐又一次勾起了那个迷人话题,一年又一年,就这样一拖再拖,老家终未能去成。但每逢父亲忌日,大姐虽然祥林嫂似地“重复那个话题,但终究因各种原因,始终未能去成……”
老家,是美丽的,遗憾也是美丽的;虽然带着几分伤感,但是它总是散发出神秘的气息。没有回成老家,我可以自由想象老家的样子,描绘它的美好,使它成为我心中的圣地。也许一旦成行,遗憾不复存在,那个美好的梦境,那份神秘就会破灭,老家也就成了不复存在的话题。
遗憾是美丽的,我愿终究保留着这份美丽的遗憾!
许我再续父子缘
湖南省 刘寿如
每当临近清明,那些关于父亲的回忆如同潮水般向我涌来,有欢乐,有悲伤,有痛苦,然而更多是愧疚!
1982年8月18日,是我终生难忘的一天!
这一天,我父亲像往日一样,高高兴兴地去替同事代班。时近中午,突然传来惊天噩耗:我父亲突发脑溢血,病倒在工作岗位上!我同家人们急匆匆赶往父亲工作单位,用竹椅抬着父亲送往县人民医院抢救。然而,虽经医师全力救治,终无回天之术。下午3时26分,年仅63岁的慈祥父亲,永远离开了他无限热爱的故土和他心心念念的亲人!
父子永别一瞬间,阴阳相隔两茫然!父亲的离去,把无穷的痛苦、无限的思念留给了家人,更把无边的怀念、无尽的愧疼留给了我!
我父亲名叫刘勳,生于1919年12月12日。解放前,跟随我祖父,在白牙市镇经营“玉心和”药店。
父亲顺应潮流,与日俱进。他积极响应政府号召,参加公私合营、“三反”“五反”等一系列运动。先后担任过东安县白牙市镇药店经理、东安县工商联常委等职,并当选东安县第三届人民代表大会代表和湖南省工商业联合会会员代表大会代表。
父亲与人为善、天性随和。一生从没与人红过脸、吵过架,对客户以诚相待,对同事友好相处,凡事都为别人着想,因此受人尊重,较有人缘。同事不称他“经理”,而称他为“师傅”,邻居不称他为“刘老”,而称他为“先生”。即使在“文革”中被错误批斗过几次,他身心也没受到多大伤害。
父亲天资聪慧,自学成才。仅念过一年私塾,却能写一手漂亮的毛笔字和钢笔字。曾与县日杂公司罗浩、县税务所唐治民、县副食品公司秦浩章,被众人誉为“东安四支笔”。他从小跟父学医,经营药店。由于勤奋好学,刻苦钻研,很快成为当地小有名气的药剂师。他还有一手好厨艺,至今,他的“东安鸡”“炒血鸭”“蕨根粑”,仍给我留下回味无穷的“父亲味道”。
父亲勤奋朴实,任劳任怨。他用一生的辛劳为我们撑起了这个家。解放后,我全家七人吃饭,全靠父亲一人工资生活。为了照顾我,他让母亲跟随我一道下乡务农,自己一人在县城工作,孤独生活了整整五个年头!我下放期间,他经常大包小袋接济我,还帮我在农村建了新房。为了让我早日返城,他提前退休,离开了他一生热爱的医药行业……
父亲拙于辞令,不善言谈。记得他与我最长的一次谈话也没有超过五分钟。但是他的一句“认认真真做人、踏踏实实做事”,却成了我一生的座右铭;他的一句“你应该成为我的骄傲”,则成了我终生的奋斗目标!
父之厚望,儿之动力。父之恩德,儿之福泽。父之美德,儿之遗产!
2013年,我同姐弟商量,为了后代人祭祖方便,也为了扫墓时不发生山火等意外事故,决定将祖父、祖母、父亲、母亲的遗骸全部迁往东安红陵山陵园安放。9月28日这天,我们二十多位亲人和朋友前往东安鸟龟山迁坟。惊奇的事情发生了,当挖开父母合葬坟时,只见父亲棺木内,干干爽爽,经30年雨水浸袭,父亲肉身虽腐,但骨骼仍保存整齐完好,父亲口中长有三支灵菌,全身布满灵菌的藤蔓……
我愧疚,我略爱收藏,却没有收藏一幅父亲的墨宝真迹!
我愧疚,我喜欢文字,却没有为父亲撰写一篇纪念文章!
我愧疚,我酷爱摄影,却没有给父亲拍摄一幅像样照片!
我愧疚,由于我的无知,捣毁了父亲安乐福地,惊扰了父亲逍遥美梦!
我更愧疚,母亲一天天变老,父亲却一瞬即逝!母亲年迈时,我供奉了她十余载。父亲在世时,我却没为他敬献一杯茶、奉送一份礼、孝敬一笔钱!
有人说,时间会冲淡一切!但我对父亲的愧疚却与日俱增。
值得告慰的是,我没有辜负父亲的期许。我牢记父亲的教诲,认认真真做人,踏踏实实做事,虽没有万贯家财,却也有一个安稳健全的家;虽没有显赫的地位,却也有一个自认为还算满意的人生。如今,我子孙满堂,延续了刘家香火。我下放11年,与农民打成一片,被推荐为小学教师,还当选过大队秘书。返城后,在组织的培养和同事的支持下,经过自己不懈努力,已从一名普通的职员成为一位正科级干部,多次受到县委、县政府嘉奖,还光荣当选为中国共产党永州市第一、第二届代表大会代表。曾先后在全国、省、市发表各类新闻、文学作品千余件,获奖百余篇,还获得“全国优秀新闻工作者”称号。
今年是父亲诞生105周年。清明节,我将这篇迟到42年的文章,焚烧在父亲坟前,倾诉我的愧疚之情,表达我的敬畏之心,传递来世我们再做父子之愿!请求父亲了解不孝儿多年没有表达的愧疚,原谅不孝儿的无知、无意、无奈、无能。也祝愿父亲在西方极乐世界永远幸福、吉祥、平安、健康!
仿《咏苍髯》,作为本文结语:
家翁永别一瞬间,
满腹愧疚向谁言。
上天若有垂怜意,
许我再续父子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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