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考队:走更远的路,看更高的山

旅行   2024-10-22 10:00   北京  
 

探索未知,寻求人与自然的和谐;挑战自我,塑造完美人格。

山野纪念册


2024年是清华大学学生山野协会成立的第三十周年,是协会的而立之年。三十载风雨兼程,清华人探索未知、追寻自由的脚步绵延不绝。


在远离清华园的地方,在最遥远同时也是最壮丽的无人之地,故事一年年书写。


这是我们的诗与远方——这里既无安逸,也无惰怠,唯有痛苦与危险,锻造着坚韧的意志,磨砺着勇敢的心灵。

2024年7月8日,南天山科考的最后一天。12个人一路走来,喀拉苏村出发时那烟雨中的花海、胜似乌库楚的碎石坡、冰冷刺骨的河水、取物资路上的雨中狂奔、过河后湿透的鞋、夜幕中的荆棘,大家一路走过,终于一起站在了这里。


在眼前那堵不可逾越的雪墙背后约20公里,就是12年前严冬冬遇难的地方。队员们在山谷的高地上,站成一列,对着对面的雪山默哀1分钟。此情此景,严冬冬学长应该能在自由的另一个世界看到吧。


7天,徒步里程107.89公里,爬升5864米,全程自主重装,全部12名队员走完全程,和专业“驴友”学习了过河等技术......


2024年的夏天,科考队交出了这样一份硬核的答卷。


2024年7月8日

科考队来到距离严冬冬遇难地点约20km的冰川前


出发

科考队应该如何发展?2023年秋冬交际,在一场“务虚会”上,协会各路骨干七嘴八舌地讨论登山队、攀岩队和技术委员会的宏伟蓝图。最后有人提了一嘴,“那科考队呢?”


会场顿时沉默。


这次讨论没有继续下去。对于科考队出路这个棘手的问题,答案是,无解。


读完此书《危机与生机》部分前几章,不难发现:近几年,疫情、骨干稀缺等因素一直困扰着协会发展。登山队受疫情、自然保护等因素,发展举步维艰。而发源于“登山二队”、后又尝试独立发展、本就定位缺乏清晰定位的科考队,则往往缺乏关注度。事实上,科考队的传承,则更加如履薄冰:2020年暑假,科考队找不到队长,科考活动直接宣布取消;2021年寒假,整装待发的科考队出发前突遇疫情爆发,遗憾未能如愿贡嘎。2021年暑假,已经蓄力一年半的科考队带着重装徒步珠峰东坡的计划,却由于各种因素一改再改,最终改成轻装跟车徒步转山阿尼玛卿,虽然走完了全程,但培养队员、传承徒步技术的作用极其受限,只是产生了2022年寒假科考队长。新队长一人带领9名新队员前往雅拉徒步,由于队员们高原反应过于严重,也是半途而止;2022年暑假,无人带队,科考活动再次取消;2023年暑假和2024年寒假,科考队克服重重困难,好在最终成行。转眼间,时间来到2024年4月底,已经运行半年的常设登山队已经初具规模,夏攀队伍也初步有了框架。这时的暑期科考队,没有队长,没有老队员,没有新队员,科考活动再次面临取消。


一支队,都需要有投入的重点和方向。例如,2024年的常设登山队,重点是“技术”,举高校登山之所长。而多年以来,科考队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清晰的定位。徒步、课题、拍摄,三大内容交织,又受限于紧张的科考日程,往往无法兼顾。只算前两项,一次7天的徒步,3天的课题调研,加上往返大交通和机动时间,已经占满了很多研究生同学的两周年假。面对时间和精力的限制,历年的科考队伍也在“徒步派”、“课题派”和“行摄派”中摇摆,完全取决于队长思路。大部分科考队伍兼做其二,但很少能够两全其美。也正因为队伍定位不清,科考队的人员连续性也弱于登山队。即使像登山队一样搞“常设”,也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


最初吸引笔者留在协会的,便是2019年社团迎新大会时博格达科考的片段。在协会的五年,笔者做过2020年科考队萌新、2021年科考队长、2022年科考队后站,也作为理事关注着后续的科考活动,却难以对科考队的宏观发展有所建树。2024年4月29日,即将毕业、已在协会“退休”一年的笔者重操旧业,接下了2024暑期科考队长的重担。


“基础不牢,地动山摇”,笔者相信,徒步技术才是山野协会发展的根基。并非否认做课题和行摄的意义,只是这两者并非山野协会的专长,也不是学生组织的专业度所能及的。在人员缺乏、起初只有队长一名老队员的情况下,2024年的科考队的首要任务,是“走更远的路、看更高的山”,从零培养一批拥有重装徒步能力、野外生存能力的骨干,传承协会野外知识体系,为户外部(实践部)“造车轮”。


天山,世界上最大的独立纬向山系,世界上距离海洋最远的山系,全球干旱地区最大的山系,全球唯一由巨大沙漠夹持的大型山脉......地处中高纬度地区,天山山麓拦截着大西洋强弩之末的水汽,气候寒凉,雪线海拔低。3000米以上即有大量冰川分布,占中国冰川总量的15%,又以南天山分布最为广泛。深入南天山西部腹地,则是新疆徒步线路之首:南天山北线。乌孙的海子、狼塔的雪山峡谷、喀拉峻的草原、喀纳斯的原始森林、博格达的冰川,在这里交替出现。2021年才进入众人视野的这条新线路,以马道、草坡、垭口碎石坡为主,兼有结组过河等技术要求,风险可控前提下有利于科考队提高技术,非常适合当今科考队与协会的发展思路。


时至五月初,前一年的登山队长王文昊重磅加入科考队。然而两名老队员、十名新队员的配置,对于重装徒步南天山北线,显然是不够的。队员培训和队伍筹备,需要从零抓起,严格要求。在理论方面,科考队共进行了8次讲座;在野外方面,选拔队员时要求每名队员至少有两次野营经历,成队后又与北大山鹰社科考队联合前往百花山进行三日野营。在技术方面,队伍要求通过攀岩考核线,并进行了结组技术教学和绳索过河培训,旨在增强科考队与登山队的联系。队伍没有选择牧民或商业队领队做向导,而把目光投向了国内非职业重装长线户外玩家,旨在平等地交流户外经验。在食品和装备方面,科考队也初次尝试了轻量化:减少了每餐的食品量,食品计划的备用天数也从1.2调整为1.1;装备计划中厚羽绒服、充电宝等能省则省,充电宝也都替换为奈特科尔的轻量化款...以至于进山时,大部分人负重不足18公斤,与往年科考队负重25公斤进山形成明显对比。


两个月的时间,大家从小白变为训练有素的远征者,队伍带着一个几经打磨的计划正常出发了。


2024年7月6日

队员们冒雨行走在山脊上



经历


2024年7月7日

天气晴好,科考队在托格腊苏达坂的合影


在山里的七天中,队员们经历了令人绝望的碎石坡:

碎石常年经过冰川的切割打磨,变得奇形怪状,棱角分明。大量碎石随机的、毫无规律的堆砌在一起,又有点松散,没有踩稳就会扭脚;若是失足踩进去,也是更难受的了。就拿笔者登山经历中走过的碎石坡来看,远比雀儿山难,比乌库楚也难。小白还在碎石坡上摔了一跤,摔着膝盖了,所幸无大碍。这一天下来,综合强度已经跟四姑娘山二峰差不多了,如果抛去技术,算上风景跟乌库楚也是差不多的体验。


队员们渡过了冰冷刺骨的湍急河流:

河水冲在小腿上,不仅让人觉得冰凉,也让人难以站稳。走到河水中央时,低头一看,水已经到了我的膝盖位置,飞溅的水花已经打湿裤腿了。然而也就在我低头的瞬间,右脚的溯溪鞋在我拔腿出来的时候被河水冲走了。我马上就喊了一声,我的鞋被冲走了。我又下意识的回头看一下,甚至还想把登山杆抽出来去捞一下鞋子。但是很快就看见我的鞋子在水里翻了两下,就消失在白色的浪花中了。上岸之后,我凝望着下游,目送我的溯溪鞋远去。


队员们也经历了狼狈的雨中行军:

下午还没出发,就见一片乌云从前面垭口飘过来。果不其然,没走五分钟就下雨了,刚好往上爬50米有个小木屋,大家在切这50米的时候已经湿透了。好在这一波雨来得快去得快,二十分钟工夫就放晴了。继续走,雪山与清澈的河流相映,大家以为今天雨下完了,也无心赶路,停了将近半小时,晒晒太阳。结果没多会儿,又一片乌云飘过来,我就知道今天跑不赢那个云了。冰川已经被我们踩在脚下,但雨雾中看不到,只管赶路。雨渐渐的下成了雪,到晚上十点,帐篷布上都积了薄薄一层雪。


风光不负有心人,最壮丽的雪山冰川终于在最后两天揭开了面纱:

今天是倒数第二天,天气晴好,视野开阔,前后队都看得见。我们一路下降,左边(也就是山谷的另一侧)就是巨大的雪山。天空蔚蓝,雪山洁白,景色真是美极了。走过碎石区,进入草甸地带,地势就更为平坦了,很好走。我们切过一条小溪之后,上了对岸的一个高的草甸土坡。我们坐在土坡大石头上吃午饭,对面就是雪山。天空蔚蓝,雪山洁白,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能在这么美的地方,这么舒服的吃顿饭,真的好舒服。


7月8日,科考队徒步的最后一天,队伍模拟雪山冲顶,后半夜便摸着黑出发了。原本想象着会跟登山冲顶一样,天河满堂星光,地上一排头灯,很浪漫的场景。结果一出发便钻进了荆棘丛里,天上一根树枝挡道,地上一根树枝绊脚。从难缠的荆棘里钻出来,东方正好已经露出了鱼肚白。又在陡坡上横切了一段路,太阳就完全出来了。阳光照在山谷对岸的雪山之上,格外耀眼。雪山下面是灰白色的冰川。这里的冰川更大,有很多宽大的冰裂缝。


终于,时间来到了10:00,到了今天设定的“关门时间”。前队抵达了行程最高点,风不大,万里无云,昨天的垭口、前天的冰川,在这里直视无碍,不愧是全程风景巅峰。12个人一路走来,喀拉苏村出发时那烟雨中的花海、胜似乌库楚的碎石坡、冰冷刺骨的河水、取物资路上的雨中狂奔、过河后湿透的鞋、夜幕中的荆棘,大家一路走过,终于一起站在了这里。当然,还有候补老二遗憾未能成行的亚茜、因为签证问题放弃科考的泽远,也一直在为队伍付出,应该把一张队伍合照带到这里,留在土里。


此地,眼前的雪山背后约20公里,就是严冬冬遇难的地方。12名队员面对洁白而无情的雪山,站成一排,向冬冬默哀一分钟。远眺这片冰川的尽头,严冬冬自由的灵魂仿佛就在眼前,肉体却被无情地埋葬在冰裂缝中。此情此景,严冬冬学长应该能在自由的另一个世界看到吧。


7天,徒步64小时,里程107.89公里,爬升5864米。况且,这是一条被开发不久的线路,碎石坡、陡坡横切等复杂地形占比近一半,提升了线路的难度。虽然没有全员高反,但也让队员们收获了高海拔体验,磨练了团队协作。至少就徒步而言,这次科考是成功的。


然而,科考队的前路仍然坎坷。在保住“徒步技术”内核的基础上,如何在徒步的间隙重新引入课题调研、获取独立的资金来源;如何在徒步索取大自然之余,想方设法回馈当地;如何建立一套以多日重装徒步技术为中心的科考队员日常培养体系,而非靠一个月夏训突击培养、筛选今年恰好空闲的人;如何让重装徒步再次成为协会宣传的亮点......在重新定位的初期,科考队任重而道远。


文:科考队

排版:陈书梦


清华大学学生山野协会

图文编辑 | 山野宣传部

审核 | 山野理事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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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华山野
始于1994,面向清华校内师生,专注登山 · 徒步 · 攀岩 · 野营 · 科考,拥有清华大学登山队、攀岩队及科考队三大特色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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