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是清华大学学生山野协会成立的第三十周年,是协会的而立之年。三十载风雨兼程,清华人探索未知、追寻自由的脚步绵延不绝。
在远离清华园的地方,在最遥远同时也是最壮丽的无人之地,故事一年年书写。
这是我们的诗与远方——这里既无安逸,也无惰怠,唯有痛苦与危险,锻造着坚韧的意志,磨砺着勇敢的心灵。
王英健,2019年阿尼玛卿登山队队员。
“如果登山是一个梦,很难说是一个美梦,还是一个噩梦,有和煦温暖的夕阳,也有销魂蚀骨的寒风。醒来的时候,只记得是一个温暖又轻盈的梦。”
一个温暖又轻盈的梦
第一次接触登山、攀岩、户外,还是在北大山鹰社。我小心翼翼地路过百讲,手里接过左一摞右一摞的传单。试过一个又一个社团,最后选择了一个又脏又累,但是可以看到漫天星辉的爱好。自此之后,雪山、户外、徒步,就是我的愿望,是种在我心里的一个执念。
进到清华园,直奔山野,我看到的不仅是一个户外社团,更是一个实现愿望的机会。我们奔跑,我们攀岩,我们在野外的营地里一点一点地煮着泡面。我的生活被切割成了几个大块,上课、看书和训练。大部分时间,训练是折磨的,消耗的是本该在房间里吹空调,在图书馆里看书,在紫操和女朋友压马路的时间。不过每次想要放弃的时候,都会觉得来都来了,可以再走一小步。就这样一小步一小步地走,也就走下来了。
其实,有很多场景应该值得记住,和队友一起攀岩,一起力量训练,一起在午夜的香山走了一个又一个圈。但是,印象最深的还是在东操训练的那一次。我们做着下降训练,打好绳结,一次又一次把自己拉上去,再一次又一次把自己放下来。爬到阶梯顶端的时候,看着夕阳发出温暖又和煦的光,吹着轻柔的风,感觉“浴乎沂,风乎舞雩”的快乐。那一刻,我在幻想,幻想着登顶的时刻,会有谁在乎我的想法,会有谁像家人一样拥抱我,会有谁为我热泪盈眶。
磨线,是训练中最痛苦的部分。一次又一次地脱落,一次又一次地尝试,感觉自己的肌肉在发出悲鸣。一个月的时间,从早上六点到晚上九点,感觉把这辈子的攀岩KPI都完成了。终于在那个早上,我就差0.5cm就碰到那个岩点,一束阳光直接冲向我的眼睛。脱落了,又脱落了,我甚至有一点怀疑是不是命运在阻止我去实现这个目标。再一次攀岩之前,我深吸了一口气,吐出了全部的烦恼,接受命运所有的安排。一次通过,我终于可以去登山了。
旅途是漫长的,尤其是和一车登山装备、锅碗瓢盆坐在一起。我竭尽全力想逗个机灵,但是既没有观众,又没有舞台。来到雪山脚下,看着地壳挤压出的褶皱,藏民膜拜的神山,我有一瞬间恍惚了,不知道这是梦还是现实。我记不清是怎么进山的了,也记不清毛茸茸的小花是否柔软,我只记得在帐篷里蜷缩的每一个夜晚都很难熬。呼出的水汽凝结在帐篷的顶端,在滴答滴答地落下,每分每秒都像敲在我的心上。
穿上高山靴和冰爪,拿起冰镐,我们向着传说中佛祖的侍卫——阿尼玛卿——进发。一步两步,一镐两镐,凛冽的风吹得脸部神经逐渐麻木,肩上的疼痛在提醒我每一步都是真实存在的。脚下的冰块突然闪烁起蓝色的光芒,我擦了擦雪境,还以为自己眼花了。摘下雪镜,看到冰块中确实透着柔和的光芒,似乎在讲着一万年前第一片雪花落在这片土地的故事。
冲顶的前一夜,是彻骨的寂寞和寒冷,不过睡得甚是踏实。凌晨一点醒来,模模糊糊地觉得又冷又累,胡适先生的至理名言“干不了”在脑子里一圈圈打转。深吸一口气,本着中国人“来都来了”的原则,还是洗漱起床了。我是第二根绳子的第二位,就像一个九死一生的囚徒。一步两步,一镐两镐,一个凌晨三点在海拔六千米遛弯的人脑子想的是什么,大概包括如下内容:啥时候找个女朋友,怎么找个女朋友,怎么添油加醋地把这段经历讲得绘声绘色……
天亮了,就像地球开始公转那天一样,太阳照常升起。我终于爬到了心心念念的山顶,这一夜的辛苦终于结束了。迎接我的不是“一举成名天下知”的欣喜若狂,是越过山丘,无人等候的寂寞。看着大家一件又一件掏出视若珍宝的零碎,我也象征性地摸了摸自己的背包,空无一物。也许是注定如此,在我趴在东操看啦啦队给篮球队加油打气的时候,这个结局就已经写好了,只是还没有打开。
登山,是一个梦,是一个温暖和煦又销魂蚀骨的梦。我用本该在房间里吹空调,在图书馆里看书,在紫操和女朋友压马路的时间来一笔一笔描绘这个梦,终于在2019年的某一天圆了这个梦。醒来的时候,我浑身酸疼,又神采奕奕,千言万语在嘴边,又一句话也说不出,只记得是一个温暖又轻盈的梦。
近照
这是山野最初的故事之一,当年的前辈历经万难,心向群山,聚集起了一群志同道合的队友。从那时候起,“攀登”的本能在清华园中得到了庇护和引导,一群群攀登者从园子里走向世界各地,继续着自己关于“攀登”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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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华大学学生山野协会
图文编辑 | 山野宣传部
审核 | 山野理事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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