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是清华大学学生山野协会成立的第三十周年,是协会的而立之年。三十载风雨兼程,清华人探索未知、追寻自由的脚步绵延不绝。
在远离清华园的地方,在最遥远同时也是最壮丽的无人之地,故事一年年书写。
这是我们的诗与远方——这里既无安逸,也无惰怠,唯有痛苦与危险,锻造着坚韧的意志,磨砺着勇敢的心灵。
吕铁鹏,曾任1992年清华山野协会会长,1991年格拉丹东考察队员,1992年珠峰考察队员,1994年格拉丹东登山队队员。
“我也相信,所有清华大学山野协会的会员们,心里都有一座雪山、一片净土时常萦绕。约起来,向山,去野!”
山野旧事
很感恩,可以借山野社庆的机会,一起回忆曾经的年少轻狂。
首先要感谢的,是清华大学对于协会的包容和支持,才可以让我们走过这些年。也期待山野可以走的更远,更久。
山野之前,我们曾经有另外一个名字:清华大学登山协会。那是1990年的冬天,从309医院后面的小岩壁攀登回来后,我和一群师兄师姐讨论,成立清华自己的登山协会,不能总是蹭隔壁学校的热点。于是在十三号楼顶里,开始了协会的构思,队长张为也定了比较宏大的志向,剑指珠峰!
彼时,正是各种“首攀雪山”、“首漂长江”等盛行的年代,我们作为第一学府,自然不能落后。当时的小目标就是首攀长江源头:格拉丹东雪山。对于新成立的登山队,适当的雪山适应性和攀登经验还是必须的。于是,1991年的1月份,成立不到两个月的登山队,就出发青海,攀登青海湖畔的一座不到五千米的雪山。就当时的装备而言,艰苦程度可想而知。
1991年夏季,经过不太充分的预备,十几个人的队伍毅然挺进长江源头。那时,关于格拉丹东的路线资讯少的可恰。张为队长带队经过艰苦跋涉,经过陷车、迷路等挑战,到达大本营。然而,雪山绝不会给清华学子特别的恩惠,整个队伍止步于雪山顶峰下面一百米左右。由于专业器材极度匮乏,经验不足,继续攀登的话,危险激增。整个登山队伍经过商议,决定下撤!然而,即使如此,所有队员都在开学后一周才辗转回到清华。这在当时是一个相当严重的失误。于是,学校领导做出决定,所有队员记大过处分,同时撤销登山协会,就地解散。这是多么痛的领悟!?
登山协会名号虽然撤销,但户外精神已经融入我们的血液。接下来的一年,我们并没有放弃,依然坚持上山攀岩,野外拉练。中国登山协会的有关领导也一直关注有加,在攀登器材及技术指导方面给我们持续的支持。我们也是怀柔登山训练基地的常客,偶尔我们会从清华大学骑车到怀柔基地,一路欢笑,总是难忘。
1992年的暑假,我本来打算在金工实习后,回东北老家,没想到忽然接到张为的邀请,以“清华大学校友登山队”的名义,与另外三位已经毕业的校友出征珠峰!我想都没想,立刻答应,并且在一个小时之内打包出发!当时还没有高铁,我们一行四人坐了48个小时火车到达西宁。长话短说,凭借清华大学校团委开具的红头介绍信,我们一路绿灯,得到青海省登山协会、西藏登山协会的大力支持,帮助联络食宿交通。沿途武警队伍也鼎力相助,我们时常寄宿在武警营地,搭乘武警卡车,一直到定日县城。接下来,花了数日到达珠峰大本营,遇到正在珠峰考察的中国科学探险协会主席高登义所带领的科考团队。在高老师的帮助下,我们又“截获”他们的各种物资,包括罐头、胶卷以及各种食品。在大本营,我们也结识了严江征(中国探险协会主席)、李乐诗(香港首位到达地球三极的女士),以及陕西地质队等。
1992年珠峰考察队合影
夏季的珠峰,并不是良好的攀登季节。我们遭遇各种困难,包括冰崩、滚石、雪崩等,以至于帮助我们的藏族协作连钱也不要,直接跑掉。历经高山反应和自然的挑战,最后张为与彭兆宇到达北坳脚下,我和曹严峻则因高反,从六千米的前进营地折返回大本营。篇幅所限,不能细细诉说各样的戏剧性经历。八月底,我独自一人,返回清华大学。这次,没有迟到。
秋季开学,正是各协会招新的季节。我的心里也开始张草,考虑怎样继续招募新生,重整旗鼓,继续美好的登山梦想。登山协会这四个字,想都不要想了。考虑许久,我觉得中国登山协会旗下的《山野》杂志的这个名字还是不错的,有高山有野外。于是,我怀着忐忑的心,找到当时《山野》的主编于良璞,提出要在清华注册“山野协会”,请教他们是否会介意。没有想到于良璞与谢弥青(另外一个责任编辑)爽快地答应,同意我们使用“山野”这两个字。
回到学校,我迅速组建相关班子,注册成立清华大学山野协会,邀请物理系、汽车系、无线电系等师兄师弟重整旗鼓另开张。各协会招新的日子,我们在各个海报栏张贴巨大的“攀”字(出自目前亚洲最大律所主席梅向荣手笔),黄底黑字,相当耀眼。宣传部、外联部、攀岩队等陆续投入工作,几个周末出去攀岩拉练,每位队员都辛苦并快乐着。
可惜,好景不长。十一之后,我们组织了“首届清华大学香山登山比赛”,外联部居然张罗到十几辆302线班车,拉了数百人到香山,热闹非凡。登山比赛结束的时候,我们在香山鬼见愁岩壁预备了几条简单的攀岩路线,请有兴趣的同学试攀。万万没有想到的事情发生了,由于邀请过来做技术监控的地大攀岩高手不熟悉我们的简易安全带,一位计算机系女生在攀到顶点的时候,从“安全带”中脱落出来,径直拍向山坡!我就在现场,脑袋立刻发懵!还好,各位伙伴立即相应,联络急救车,搭乘香山缆车迅速下山。那位女生的检查结果没有想象中严重,股骨头有小小裂纹,不需要动手术,静卧半月,就可以回去学校。我和苗来生以及杨鹏远三人轮流接送,倒是学会了骑三轮车。或许是上帝的安排,杨鹏远后来和这位女生喜结连理,就不赘述。
事故发生后,我们也第一时间通报学校团委。结果,与91年事故一样,刚刚成立的“山野协会”停摆。我们又一次回到原点。
困难,并没有打败我们。依然有一小撮人,愿意和我们继续同行。每逢周末,在香山和金山岭一代,依然可以看到我们攀岩和拉练的身影。东大操场里,还是有我们的身影,不知疲倦地‘撸圈’,不能参加跑步的就买来西瓜放在跑道旁边,给我们鼓励支持。一直不离不弃的,是闵峥黄江苗来生等铁杆山友。
93年,就平平淡淡地溜过。94年夏天来临之际,张为找到我和苗来生,问我们是否愿意去格拉丹东。这一次,我还是有点迟疑,因为知道隔壁登山队已经早早预备攀登格拉丹东。考虑到攀登精神的传承,我还是收拾背包,与苗来生、王经亮一起,再次踏上西行之路。接下来,发生太多故事,无法一一述说。简而言之,清华队先于友校队伍到达大本营,苗来生也以一天之差,独自一人率先登顶格拉丹东。后来发生很多不愉快的事情,与友校杯葛数年,最后在高登义老先生的斡旋下,握手言和。黄江闵峥和苗来生在此期间,承前启后,陪伴协会年轻一代继续成长。
1994年格拉丹东登山队合影
95年夏,我毕业,离开清华,开始在外企工作。有几年的时间,仿佛忘记了攀岩,也觉得自己并不适合登山。2000年,在广州参加首届广东攀岩邀请赛,拿到冠军,户外梦想再次萌芽,重新开始我的攀岩登山生涯。2001年,参加南京攀岩锦标赛,拿到全国前十名的成绩。再后来,拿到“00001”号攀岩教练证书,成为中国登山协会客座教练,在各地培养攀岩教练。2005年,我攀登青海玉珠峰,登顶后遇到暴风雪,独自下山迷路在可可西里,第二天上午走到青藏公路。2012年攀登新疆慕士塔格峰(7546米)。2015年,回到珠峰,打算圆自己二十年前的梦想。万万没有想到,在C2营地拉练回到大本营时,遭遇百年不遇的地震及雪崩,又一次折戟而返。
这些年,常有人问我,是否还会再去珠峰?我的答案相当肯定:“当然!”虽然,我不知道哪一年,但我知道,雪山已经在我的心里。登顶,只是早晚的事情而已。
清华操场上,总有十个字,现在还清晰记得:为祖国健康工作五十年!有了登山和攀岩这样的爱好,相信五十年不是问题。
我也相信,所有清华大学山野协会的会员们,心里都有一座雪山、一片净土时常萦绕。约起来,向山,去野!
2019年10月3日,
美国南卡哥伦比亚吕铁鹏(清华大学汽车系90级)
这是山野最初的故事之一,当年的前辈历经万难,心向群山,聚集起了一群志同道合的队友。从那时候起,“攀登”的本能在清华园中得到了庇护和引导,一群群攀登者从园子里走向世界各地,继续着自己关于“攀登”的故事。
你与“山野”又有怎样的经历和故事?欢迎联系我们,为后来人分享山野所发生的,曾经的故事。
清华大学学生山野协会
图文编辑 | 山野宣传部
审核 | 山野理事会
<<<< 关注山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