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阳法·治晨泄

百科   2025-01-17 13:00   广东  

Chinese Medicine

中国·华医方(TCM)

医病更医心·治病治未病

晨泄,又被称为五更泄或肾泄。前两者是根据疾病发作的时间来命名,后者则是基于病理变化来命名。这种疾病在临床上并不罕见。普遍认为,其病因是肾阳虚衰,命门火不足,导致阴寒过盛。由于肾掌管着人体的开合功能,主宰前后二阴,肾阳虚衰会使得门户不固。因此,在子丑五更时分,阳气尚未恢复,阴气极盛之时,患者会出现连续的腹泻。所以,古代医家常用椒附丸、五味子散、四神丸等药物来温补肾阳并固涩止泻。


在实际治疗过程中,虽然上述方法对部分患者有效,但也有不少患者效果不佳。这是为何呢?曾研读李东垣的著作,他论述泄泻时认为,对于湿病、脾虚的患者,“湿寒过盛,应当助风以平之”,也即是“提升下陷的阳气,使阳气升腾而病愈”(见《脾胃论》调理脾胃治验)。由此受到启发,对于部分使用上述治疗方法效果不佳的患者,改用升阳的方法,并多加用风药以提升清阳,取得了显著疗效。无论病程长短,凡是脾虚湿盛、清阳下陷的病情,近期和远期疗效均佳。曾治疗过多年晨泄的患者,均取得了良好效果,且长期观察疗效稳定。后来阅读《儒门事亲》也获得了启发。书中有一段记载,使用发汗方法治疗泄泻。有一位患者腹中肠鸣如雷,泄泻如注,水谷不分,小便涩滞,众人都认为是脾胃虚寒所致,使用温药和固涩药均无效。诊其两手脉象均浮大而长,身体微热,于是使用桂枝麻黄汤,加入姜枣大剂量煎服,连续服用三剂,大汗淋漓整日,直至病愈(见《儒门事亲》卷二)。其中脉象浮大而长表示有风邪。腹中肠鸣如雷,更是风邪在体内的表现。因此使用发汗散风的方法见效。回顾晨泄,也常伴有腹中肠鸣,脉象也不尽是沉细、沉迟,有时也见弦象。因此,也可以诊断为风木郁于脾土的病症。这种证候与“肾泄”的病情不符,不能望文生义而用药。

其实,晨泄的病情较为复杂,不能仅仅归咎于肾阳虚。前人也有将其解释为脾病的。疾病发作于早晨,时在寅卯时分,本应是肝木当旺,阳气上行,但脾土虚弱,少阳生发之气不能上升,清气反而下陷。正如李东垣所说:“本是生长之用,却陷于陨落之气”(见《脾胃论》卷下),所以清晨必会泄泻数次,不能自行停止。这种解释在理论上也是通顺的。

经过多年的探索,体会到被称为“肾泄”的晨泄患者,一定会表现出肾阳虚的证候,如身体寒冷、畏冷,腰脊酸痛,脚软冷痛,阳痿不育,夜尿频多,舌质淡滑或胖大,脉沉迟微弱等。虽然这些症状不必全部出现,但总会有一些相应的症状。然后使用温涩的方法治疗才能见效。现在有些晨泄病例,阳虚的证候并不明显,而脾虚湿盛的病情却较为突出,如肢体困重、倦怠嗜睡、不耐劳力、动则气短、面色萎黄、舌苔白腻或薄白;也有体征并无明显改变的。这样的情况是病在脾而不在肾,应使用升阳法进行治疗。

升阳法的用药,常以羌活胜湿汤加味为基本方,加味的药物如白芷、升麻、葛根、苍术、白术、白芍等。目的是“提升下陷之气”,使清阳上升,挽回中气下陷的趋势。因此使用风药较多,但用量较轻。遵循东垣的宗旨,使清阳上升并微微出汗,则阳气升腾,脾气恢复,泄泻也可痊愈。如果患者泄泻水多、小便涩滞,这是湿盛而气化不行,可参照升阳除湿汤的意旨,选用泽泻、猪苓、桂枝、陈皮、神曲、益智仁等1-3味药物,升降脾胃而上下分消其湿。如果患者大便夹有粘液,腹中疼痛且便后仍不舒适,这是兼有湿积阻滞气机、虚中夹实之证,可参照升阳益胃汤的意旨,选用黄连、白芍、陈皮、半夏、木香、吴茱萸等药物辅佐治疗,苦辛并用以去湿积。如果服药后腹痛缓解、粘液消除,但仍感困倦乏力者,即使用升阳益胃汤去掉泽泻、半夏进行调理。也有阳气下陷而虚火上冲的情况,表现为头晕目眩、两脚发软、夜间盗汗等症状,这是热伤元气的缘故。此时舌上必罩薄黄腻苔,脉象也见滑象或数或大。此时不能纯作虚证而加重补药,应仿照除风湿羌活汤的意旨,加用黄柏、黄连等苦寒坚阴的药物,症状即可消退。这种方法在十天左右开始见效,一个月左右即见显著效果。

如果病情已经稳定,晨泄完全停止,但腹中微痛尚存或肠鸣矢气减少而未完全痊愈者,即使用升阳汤进行巩固治疗。此方同时顾及肝脾,益气兼以和营活血,颇有深意。因为晨泄久延不愈,不仅气虚下陷,血液也随之损伤,常见血虚、血瘀的病变。调理善后应该考虑周到。此方屡用屡效,常加党参、白术、白芍,并以川芎替换当归,以加强疏肝补脾、益气活血的作用。此病需要兼用养血活血药,是从东垣补中益气的方法中领悟出的。他常提到“阳生阴长”的道理,因为脾胃位居中土,是气血生化的源泉,营卫之所自出。脾病而仅为气虚者固然有之,但更多的是气虚同时血也受伤。因此脾病而仅用益气升阳之法,固然不错,但其实还只是知其一半,必须配伍养血活血之药才算照顾到全面。所以补中益气汤中用当归,羌活胜湿汤中用川芎,升阳汤中用红花,均为“阳生阴长”而设。使用此方法治疗晨泄屡屡见效。何况红花能治疗诸风和腹中血气刺痛。李时珍更赞赏川芎、麦曲治疗湿泄的功效,足证此法有良好疗效。同时,此病的调理应该顾及血分,但不宜多用熟地、当归等阴腻滋润之药,否则又能引起滑泄;即使使用甘温益气的药物,用量也应较轻,否则也有壅气增满之患。这是因为本病毕竟属于湿胜下陷之变,即使病情好转,但久病之体脾健阳升尚须有一个恢复巩固的过程。不注意及此,反应是比较敏感的。这是临床实践中的一些体会,用之颇为应手。总结多年所治的病例,最快的一个月左右即愈,最长的也不超过三个月。一般愈后都比较巩固,少数也有反复几次的,但再进原方也能很快痊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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