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味人生 | 王传起/我的电影情结

文摘   2024-09-04 23:00   山东  

记得我小时候看的第一场电影是评剧《刘巧儿》。那是1957年的一天,听说县电影队来到我们的邻村——娄家四户放电影,四里八村的老百姓听说后奔走相告,别提有多高兴了,因为在这之前老百姓很少见过电影是啥样。

晚上,母亲颠着小脚领着我过沟爬崖步行五六华里来到露天电影场。进场一看,只见满场人挤人、人挨人,黑压压的一片全是人。当时我才六七岁,个头不高,站在人群中间根本看不到银幕。于是,母亲把我托到她的肩头,总算看到一点点。

当时,看到银幕上的人不仅能动而且还会张嘴说话,我感到好奇又纳闷,询问大人,他们也解释不了。


后来,只要打听到哪个村庄放电影了,路途再远,我也要约上几个同伴前去观看。我十三四岁的时候,正读高小,附近的杜张水库来了驻军搞训练,他们每隔一周就要放一场电影,当然每次放电影也总少不了我们去观看。

当时我就想,部队多好啊!每个礼拜都有电影看,自己发誓长大一定要当解放军。

1969年,我梦寐以求的愿望终于实现了,入伍来到新疆尼勒克县陆军七师步兵第二十一团八连当了兵。

开始,连队在红光牧场执行挖煤任务。半年后,团政治处报道组选拔新闻报道员,宣传股新闻干事石迎春从团部尼勒克县城骑马来到我们连,让具备高中文化的战士每人写一篇短文。

几天后,我被选中调到了团报道组。在报道组待了几个月,往地方和军队报纸投稿数篇,总算见诸报端。

这时,电影组正好缺人,宣传股长马荣惠发现我有绘画的基础,就把我从报道组调到了电影组。电影组属正式编制。


当时,我兴奋得不知说啥才好,一是到电影组可以学到技术,二是能经常看到电影,三是我的同乡老同学李孟荣由于书法较好,已先期调到电影组,老同学在一块可以互相帮助、互相关照。

我把这一喜讯写信告诉家人后,家中也无比高兴,反复嘱咐我到新单位一定要好好干。

1970年11月,我正式来到电影组,从此与电影结下了不解之缘,实现了我的电影梦想。

来到电影组之后,组长张英军、放映员于双月、老同学李孟荣非常热情地接待了我。


由于我们部队是从内地刚组建的部队,进疆后条件艰苦,没有营房,我们电影组就临时住在一个公社的小礼堂内。当时我与老同学李孟荣同住一个房间,我们这个房间既是宿舍又兼做部队广播室。

平时,我和李孟荣除了放电影以外,还担负着放广播和放作息军号的任务。这个任务虽说不重,但责任很大,关系着部队的行动,一是作息时间不能搞错,二是军号内容不能放错,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为此,我和李孟荣每天格外谨慎小心。


为了让我尽快熟悉放映业务,老组长张英军对我热情帮助,耐心指导,手把手地向我传授放映技术、摄影冲洗照片技术、美术字的书写及幻灯片制作技术等等。在我工作出现失误的时候,他总是心平气和地帮助我总结经验教训。

记得我刚到电影组不久,在一次布置露天舞台安装照明灯时,我一不小心把一个大功率的电灯泡摔碎,当时我吓坏了,心想:晚上全团开会怎么办?组长会不会把我请出电影组?

正在我沮丧的时候,张组长和善地对我说:“以后办事要小心,不可毛躁。”并取了一个备用的大灯泡重新换上,我总算舒了一口气。


张组长不仅在工作上关心,政治上、生活上也给了我无微不至的关怀。在我七二年入党的时候,由于函调信迟迟不能回复,影响了我的入党时间。

张英军组长知道后,利用到山东出差的机会,亲自到我村督办并看望了我的父母。可以说,我的成长与进步离不开张组长的培养与关照。张组长是我的好领导,是我的恩师和益友,使我终生不忘。

我自八六年从部队转业后,近30年没见老领导了,十分想念,有时只能在梦中相见。

2015年,我和妻子专程去湖北公安县看望了他。战友久别重逢,有说不完的话,有道不完的情。2019年,老领导又来章丘到我家看望,我们相互加了微信,到现在一直保持着密切的联系。


1974年,政治处领导派我带16毫米放映机专职为远离团部的麻扎指挥部和二营放电影。由于我一个人忙不过来,我从二营五连找了七三年入伍的河南战友冀保德给我当助手。

冀保德老实诚恳,聪明好学、善于钻研、悟性很强,我几次给他示范装片放映,他很快就学会,不长时间便能独立操作,并且不超过二十秒就能装片放映,麻利的动作比我还快。

我和冀保德战友坚持每周从伊犁电影公司租一部影片为部队放映,活跃了部队文化生活,受到指挥部和二营官兵的赞誉。


年底,政治处领导送我参加新疆军区第十一期放映员培训班培训,尔后让我主持电影组工作,1976年我被正式任命为电影组组长。

在我担任电影组长期间,先后与班国祥、苏立君、冀保德、谢高荣、袁小平、龚勇等战友密切配合协作并明确分工。

当时,班国祥对35亳米放映机和发电机业务熟悉,负责放映和维修;苏立君普通话说得好,负责部队广播室;冀保德负责16毫米放映机放映;谢高荣负责礼堂的电器、音响、灯光等;袁小平和龚勇画画好,他俩除正常放映外,侧重于幻灯片的制作。

我们有分工有合作,分工不分家,职责明确,形成了一个坚强和谐的战斗集体。


当时,我们部队住得比较分散,大约有七八个放映点,有时还要到地方进行慰问放映。在点多线长影片周转时间有限的情况下,我们电影组为了节省时间加快周转,尽可能地让更多的战士都能看上电影,我们坚持晚上放了白天放。对于人少的执勤单位,我们就利用白天在战士住的房间内挂上白床单为他们放映。

上世纪七十年代,部队文化生活比较贫乏单调,连队没有电视,唯一的娱乐方式就是听听收音机,要是能看上一场电影,战士们别提有多高兴了。所以那时只要我们一来到连队,全连就像过节一样无比高兴。

有时为了不影响第二天影片传递,晚上放完电影,不管路途多远,不管天气多么寒冷,我们经常连夜赶回营房。路上坐在马车上双脚冻麻木了,就跟着马车后边跑。有时汽车在雪地里抛了锚,我们曾冒着零下二十多度的严寒在驾驶室里过夜。

我们觉得苦点、累点、辛苦点没啥,只要能让广大指战员都看上电影,我们就会感到无比欣慰。


文革时期,由于极左思想的影响,国家曾封存了不少电影片,当时我们放的影片多半是八个现代京剧样板戏和“三战片”,即《地雷战》、《地道战》和《南征北战》,以及一些纪录片、新闻简报等,再就是国家从朝鲜、越南、阿尔巴尼亚等国进口的一些故事影片。

人们当时对看电影的戏称是“中国的新闻简报,越南的飞机大炮,朝鲜的又哭又笑,阿尔巴尼亚的搂搂抱抱”。由于那时八个京剧样板戏经常反复放映,很多人都学会了唱戏中选段,我现在还会唱的一些京剧选段就是那时经常放电影学会的。

为了宣传部队的好人好事,我们电影组经常深入连队采访,回来编写幻灯词、制作幻灯片,做到放电影之前先放幻灯片,宣传部队的新人新气象。1977年我们参加全师幻灯汇演,取得了第一名的好成绩。


作为一名部队放映员,我们不仅要圆满完成放映任务,还要力求不出现任何责任事故,尤其是不能出现影片划伤、影片倒放、影片错格等现象,否则就会造成不良影响和经济损失。如果在放映过程中出现领袖人物倒影现象,那就是严重的政治事故。

在全组人员的共同努力下,我们圆满完成了领导交给的各项任务,为活跃部队文化生活、宣传党的方针政策做出了应有的贡献。

我在电影组工作了七年多时间,在领导和同志们的热情帮助下得到了锻练,学到了知识。正如老电影组长所说:别看电影组单位不大,但是接触的业务范围很广,需要了解和掌握的知识很多,譬如对光学、力学、机械学、光电学、电工学、无线电、摄影、美术、组织文字、普通话等都要有所涉及,都必须会一些、懂一点。


实践使我体会到,通过学习和掌握这些知识,不仅能提高我们的综合业务能力,而且还能潜移默化地培养我们办事认真细致、学习刻苦钻研的优良作风。

另外,我们外出放映经常遇到的酷暑严寒、刮风下雨、交通受阻、口渴挨饿等困难,同样也能磨炼我们不怕吃苦、不怕困难的坚强意志。所有这一切都为我们今后的成长和进步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1986年,我从部队转业地方后,之所以能很快适应环境进入角色,与在部队电影组的工作经历和磨炼是分不开的。


电影组的人换了一茬又一茬,但好的传统和作风永远传承不变。多年来,凡从电影组走出去的战友们,个个素质高、能力强,无论是在部队还是到地方工作,人人都有所建树、有所作为,在各个领域做出了显著成绩,工作干得都很出色。

这一切无不得益于电影组的培养和锻炼。电影组是孕育人才的摇篮,电影组是我们成长的起点。我们永远不忘老部队,永远不忘电影组。

(图片由作者提供)


【作者简介】


王传起,济南市章丘区人。1969年12月入伍,先后在新疆军区陆七师步兵第21团8连任战士;政治处报道组报道员;政治处电影组放映员、电影组组长;三炮连副指导员;政治处组织股正连职干事、政治处干部股股长等职。1986年12月转业到济南市明水化肥厂,先后任宣传科科员;组织人事科主任科员、科长;山东明水大化集团政工处处长。2007年8月提前退休,现赋闲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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