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味人生 | 李笃忠/白儿姐

文摘   2024-08-18 22:31   山东  



中元节
连接起阴阳两隔
点点孔明灯
寄托一个个旷久的思念

我一直在寻找
哪一盏属于我的父亲
哪一盏属于我的母亲
希望能听见他们唤我的小名

还有我那夭折的姐姐
不知是否跟在父母的身边




我有个从未谋面的姐姐,因为皮肤白皙,乳名就叫白儿。她离开这个世界已经五十多年了。随着父母的去世,这个世界对于她的思念也越来越少,我们姐弟聊天时偶尔会聊到白儿姐,想象着如果她在世的话,也六十出头,应该子孙满堂了。

虽然我和白儿姐姐素未谋面(在白儿姐夭折后的第七年母亲才生下我),我却对她一点也不陌生。母亲一定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告诉我曾经有过这个姐姐,因为在我的记忆里没有初闻有个姐姐夭折的惊愕。


小时候跟着母亲去上坟,母亲总会在给奶奶上完贡品烧完纸钱后,在奶奶坟墓的一边,画个圆圈,重新摆上祭品,另焚纸钱,口里念念有词:

“哎,白啊,你看看你闪了我了,也不知道你在那边过得好不好,找到你奶奶了吗?我多给你烧点纸。你姐姐妹妹弟弟们都挺好,就是你狠啊,走了。也怪你摊上个傻瓜娘啊,不知道送你去医院,把你耽误了……唉。”

母亲这个时候总会长长地叹息,有自责,有悔恨,更多的是无助和那种钝痛。


白儿姐是我家的第二个女孩,在七岁那年得急性大脑炎夭折。听母亲说那天早上白儿姐不起床,也懒得动,母亲也没在意,就问她想吃什么,她说什么也不想吃,就想睡觉。母亲就放上菠菜、鸡蛋给做了一碗面条,姐姐强打精神起来吃了面条,但是一会儿全部吐了出来。

母亲以为可能是肠胃的病,就熬了米面粥给她喝,结果又都吐了出来。后来喝点水也吐,就这样不哭不闹地吐了一天。到了第二天早上母亲看着姐姐精神萎靡,便一下子慌了神,赶忙背起白儿姐跑去卫生室。医生一看觉得很可能是大脑炎,是大病,就给开了介绍信,让母亲赶快把姐姐送往县医院…….


每次讲到这里母亲就会戛然而止。只是眼睛望向远处:“唉,都怪我,送(医院)晚了。”

据说母亲用手推车推着白儿姐走到半路,白儿姐就没了呼吸去世了,母亲还是坚持把姐姐送到了医院,但是太晚了…….我一直不敢想象这个画面,母亲又是怎样把姐姐的遗体推回家的。

自此,母亲落下了一个病根,不管是我们还是我们的孩子们,只要任何一个孩子呕吐,母亲就会全身哆嗦,撵着我们把孩子送医院。


我有时候趁着母亲高兴也会问母亲:“您这么多孩子(连白儿姐母亲共有五女二子),都这么多年了,你还想白儿姐啊?”“傻瓜话,一个孩子一条肠,十个手指头,你咬咬,看看哪根不疼?”“那每次上坟没见您哭?”“哭啥,就像心被挖了去一样,根本哭不出来。唉,我以前可胖了,就是白儿没了后那年瘦下来的,一下子瘦了二十多斤,这些年了再也没长上去。”

“那白儿姐长得什么样,和我们这几个哪个最像?”“都不像,你们七个她皮肤最白,所以才叫白儿。她头发像你们的爹,直溜,有点黄,我都给她留起小辫了。她比你们都懂事,我在院子里晒上谷子啥的,她才五六岁就知道坐旁边吓家雀,不像你大姐她们就知道出去玩,她…….”


每次听到这些我都深深地感受到母爱的伟大。在别人看来那个年代夭折一个孩子是多么司空见惯的事,一个仅仅存在七年的小生命逝去,甚至不会给这个世界留下任何波澜。但对一个母亲而言,却是割去了她生命的一角,不管她拥有多少孩子,不管过去了多少年,母亲对逝去孩子的思念和牵挂从未改变。

母亲去世四年了,我们现在每次去上坟,也像母亲当年的样子,在给父母上完贡品烧完纸钱后,在父母坟墓的一边,画个圆圈,重新摆上祭品,另焚纸钱给白儿姐,为了白儿姐,更是为了母亲。



白儿姐啊
我曾无数次听母亲说起你
无数次想象你的容貌

想象你在出嫁的年龄
穿上母亲为你缝制的嫁衣
弟弟牵着你的手,把你送上婚车…….




【后记】

又是一年中元节,回忆起逝去的父母、亲人,白儿姐只在世间生活了短短的七年,尽管我没见过她,但因为母亲时不时地提起,我也会时常想起她,总想为她写点什么,所以有了上面的文字。祝愿在天堂的白儿姐和父母一切安好!

(图片由作者提供


【作者简介】


李笃忠,网名独钟,70后,济南市章丘区梭庄人,热爱家乡的山水和人文典故;喜欢历史、文学;愿用文字与您分享家乡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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