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庆·息县志·仕贤总按》曰:“故特即前贤所可表见者著于篇,虽于其人不啻十一于千百,而约略其大概,想见其芳躅,濮高淮长,犹令人闻风而兴起焉。”笔者遍观息志,其间泼墨较多者不乏其人,明朝息县县令王用宾便是其一。
王用宾,号西峰,山西兴县人,嘉靖四十三年(1564)甲子科乡试举人(见《山西通志》),生卒年月已不可考。万历四年(1576)令息,至九年(1581)止,历时六年,后擢去。其间天灾人祸虽时有发生,但王令展才利息未有少减。《顺治·息县志·王用宾传》曰:“其人为政整肃,能详利病而兴除之,凡所区画,皆确有条理,使后世可遵守。修建官署、学宫,规模宏远。政成之后,吏习民安,土风丕变,非一端之善可称举也。修葺邑乘,迄今文献可考,所贻更远矣。”笔者以为王令泽息,息人受福,非言语所能尽书,故仅以编年之体纪之。一则追忆王令,一则展望未来。如下。
万历四年(1576),前任以积弊多艰视而不见,充耳不闻,王令抵任首除积弊以笼人心,民风为之一振。《顺治·息县志·官秩》曰:“王公为政整肃,能详利病而兴除之,凡所区画,皆确有条理,使后世可遵守。”发展经济,鼓励农桑,提倡贸易,严格奖惩。千疮百孔中,且看王令如何纵横捭阖。
“旧规,县官到任,夫马、公宴、桌席、家火、铺陈、心红、纸札等项,俱有费。库禁、斗级、门皂、弓兵,铺司、渡夫、集场、斗户经纪,每名更换有纸价,名曰过堂。斗柴经纪每月供米柴,老人供小菜。至猪、羊、牛、马、酒、面小税,客商杂货,俱有陋规。知县王用宾尽行裁革。在城等里里长二十八人。旧规,里长毎年置铺陈、卷箱、灯笼、伞籍等项,知县王用宾禁革,止日轮一名伺候公事。四关街市,旧四关街市间日一易,知县王公用宾令五日一易,每日皆集,商贾称乎又旧用夫廛,出自街民,革并去,以民壮代之,今以流税银给工食募役。旧有商税老人一名,需索为害,知县王公用宾革去盐铁木段额税,令诣县亲报收解,一切小货尽行免征。”快刀斩乱麻,三月而政成,有孔子宰鲁风。
万历五年(1577)增修儒学,就是今天龙门巷对面的黉学,“周围计地六千一百步,南至大街,北至塘北埂,西至城隍庙,东至岳岩西墙”。今天的残存仅仅约是彼时面积的一半。接着“整修启圣公祠,正厅三间,门楼一座,周以垣墙。旧在戟门左,署县判官翟君用,改建文庙东”。息县文教从此如千年幽谷一灯才照。有进士2人登科:万历丁丑(1577),沈懋学榜一人--李际春(李若星的祖辈,或太祖辈);庚辰(1580),张懋修榜一人--彭应参。举人2人,得中丙子(1576)科。之后数百年,息登科子弟为豫南各县之最,光罗潢根本无法望息教之项背。安居乐业,之后必富,富后则教,王令在任内兑现了《冉有之问》。
大明王朝自建立之日起,贼匪之患就频出未止,王令抵任不待喘息,即刻加固城池。万历六年(1578)重加砖石,增筑息县城,高二丈二尺,非云梯而不能攻城,小股匪患从此望而却步。重建县治,计地九千二百八十丈。并修建仪门三间,旌善亭三间、申明亭三间,复建谯楼、鼓楼、榜房等。又修普济堂、惠民药局、预偹仓、阴阳医学等。民众劳作无息,生计无虞。同时,王令又在县南关外建岳忠武穆庙,修塔院寺及清源真君庙(白龙王庙)。旧息县城的繁华从此开启。并攥《修公署碑》《修庙门碑》两座。
也是这一年,王令主持编修了息县历史上第三部《息县志》(新鄎子夏强命之曰《王用宾·息县志》,惜已无存),并亲为作序。其辞曰(节选):“及读汉新息令贾公传,尤极爱慕,慨古今人不相值,无由致身其侧,以相周旋也。既领是邑,瞻谒祠下,益动仰止之思。暇复取息志阅之,又获睹宋傅公尧俞、明王公思学佥莅兹土,尤为炳炳。自叹不得生其时,相与上下其议论,犹幸治同其邑,以踯躅其后尘。”历数息县前代名令,足见王令见贤思齐之诚。
王令非偏爱息人,而是圣心使然,我们可以从其《息县重修堂署记》中略窥一二:予承乏息令,见谯楼颓坏,非所以示具瞻也。仓厫湫狭,非所以实军储也。狴犴之墙高不及二仞,厚不能踰尺,非所以严狱禁也。士夫交相见于土地祠,非所以重宾客也。仪门及治事堂,卑陋不蔽风雨,而后乐堂暨寝室,皆倾欹不治。询其故,对曰:前令恶其代之速,后之令则曰:此传舍也。予喟然曰:“恶代速而不修,非也;视为传舍而不顾,亦非也”。更学宫行署日就倾圯,势不可巳。祝圣御物,在治事堂之右,非臣下所敢安也。
天有不测风云。考验着王令,考验着息民。
万历七年,庚辰,春,霪雨,无麦。赈灾。明年,大饥。赈灾。九年,壬午,秋,七月,雨雹,伤稼。赈灾。所谓“君德修于上,民储裕于下,虽祲,何患焉!”有王令在,我们不怕!
天灾而后人祸至。息地及周边盗贼频繁。王令虽即将擢升,但在息一日,仍尽一日责。朝廷大力推行惠民政策“一条鞭法”,又设保甲之法,言各乡五人编夫一牌,五牌为甲,五甲为保,令各保设警,以司防御。村村互保,人人互保,息人几可安枕矣!时为万历九年,公元1581年,即李若星诞辰年。五十年后,李自成张献忠一干人等攻围息城逾年而不破,息城之固可想而知,详《息县县衙那些事》。
万历六年(1578)年底,邑人黄家栋在为《息县志》所作的序言中,对王令进行了高度的评价与肯定。曰:“万历戊寅,西晋王侯以经学起贤科来理息治,洞幽刷蠧,慑宄惩奸,踰年,百废俱兴。所省约,在官者岁以千计,在民间则未可以数计也,其所以课最、奏绩在指日间。斯民之怀德于侯,虽久而益笃。然众惧善政之贻,或移易于后非,所以垂惠息民也。”时人感念王令恩德,将王令生祀于息县名宦祠内。笔者仰视其后尘,闻风而兴起,能于王令离息四百四十三年之际作文以纪之,实属三生有幸。
(作者简介:张伟,息县一中教师、政协文史撰稿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