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几天未回村庄,我都会独自逮个空回去一趟。老家离工作地不远,也就三五分钟的车程。去看看我的大姨,还有我的大大,他们算是我们家族中最年长的老者了。
七十多岁的大姨,俨然一副五十来岁的精神头,这段时间大热的天,她不是在菜园里忙碌,就是在一块块散落的芝麻地里割芝麻,或者在厨房里忙个不停。大姨和母亲的不辞辛苦是谁也劝不住的,手头里总是有活,就像永远也忙不完似的。后来知道,她们姐几个都是随了姥娘的性子,闲不住,说什么也闲不住。我们在庭院里找不出的活,她们却从大清晨起了床就能一件接一件地拎出来,干起来。
一遇到事,总希望大姨在!记得小时候有一次我膝盖疼得在地上打滚,半夜了还没睡着,母亲不停地给我揉啊揉,当我迷迷糊糊地终于睡着了之后,却在睡梦中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把母亲吓哭了,而父亲也是吓得不知所措。母亲说我那会儿嘴里就一直不停地喊着:我要大姨,我要大姨!过了会儿,大姨真的来了,说也神奇,我立马止住了哭叫,膝盖也不疼了。因为大姨比母亲大许多,总觉得大姨在跟前,我们才安心,我们才会更有意志力去对抗一些挫折,一些病痛。
所以,这些年,我们这个大家庭的几个小娃娃们,都是大姨第一个从产房里接出来的。我们需要大姨在场,我们才不会怕,而小娃娃们躺在大姨的怀里,不哭不闹,很安静。无论何时,大姨都是我们这些所有小辈们的主心骨。
如今年迈的大姨依然给我们指点着生活,她虽然从来没说过启迪人生的道理,但她的一言一行中却都透露着一个中国母亲的明智和厚德。我想一个家门最贵重的应该不是钱财万贯,而是能有一个像大姨一样的长辈在精神上能给予我们夯实为人处事的德性。
当成家立业的时候,大姨给我们兄弟仨的嘱咐就是要孝顺岳父母,而姐姐和妹妹出嫁的时候,大姨又交待她们要善待公婆。这些年,我也一直像大哥小哥做的一样,一边担着肩上的家庭责任,一边竭尽所能地为身边的亲人分忧解难。也许大姨并不希望小辈们飞黄腾达,但她默默地深情地期望着我们和和睦睦,健健康康。从小,大哥小哥都护佑着我,他们从大姨那里继承来的宽广胸怀也一样影响了我,让我在失落消沉的时候,拍拍身上的灰尘,重新站起来,不计得失,笑面人生。
遇到不顺的时候,大哥小哥都会去大姨的屋里坐坐,我也是。当我们不解这个世界的复杂,当我们打不开人事的繁芜,那些了无头绪的时候,即使什么也不说,就在大姨小小的屋里静静地坐个半晌,或许一扇窗已经悄然打开,或许我们在奔赴大海披荆斩浪的时候,正是大姨给了我们无穷的力量。
我手机里一直保存着一张照片。有一回我走在大姨和大妗的后面,就在横穿马路的时候,大妗紧紧地挽着大姨的胳膊,而大姨也紧紧挽着大妗的胳膊,她们小心翼翼地互相搀扶着,她们是姐妹,却比同胞的亲姐妹还要亲!这就是我们的大姨,温暖呵护着身边的所有人,像晚霞,却尽把霞光都披在了我们的身上!
(作者简介:谢俊,河南息县人,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息县作家协会副秘书长,2023年出版儿童文学类图书《狗尾巴花》,作品散见《河南诗人》《信阳周刊》等报刊和网络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