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又起了 || 李家全

文化   2024-09-07 12:30   河南  


秋风又起了。

割稻了吧?

去年的这个时候,我在乡下。

那时我的身份还是驻村第一书记。

而今,我又回到了校园,回到了三尺讲台,与学生为伍。

真是世事无常,始料不及,但诚如诗人辛波斯卡所言:这样的确定是美丽的,但变幻无常更为美丽。我爱变幻无常的美丽。

很多事情都是这样,身在其中,不可测识,等到拉开了距离,变换了位置,调整了角度,就逐渐清晰起来,显得弥足珍贵。

我突然间意识到自己在一个地方一住就是一二十年,感到特别不可思议。除了原乡,我居然能在另一个地方原地打转这么多年。仔细想想,我既不生于斯,也不长于斯,究竟是什么力量支撑我打算终老是乡?我也没有想明白。或许,只是随遇而安吧。

秋风始见,满袖清凉。街旁的菜贩,早已不卖夏日的黄瓜,而悄悄卖起了秋日的莲藕,雪白雪白的莲藕。餐桌上,也能吃出季节的风味。

我曾在一条卖菜也卖烧烤的街道上,偶然发现遗落在地上的稻草。一根青青的稻草。据此,我漫溯再漫溯,回到原乡,也回到精神的原乡,写了一篇散文。它不是我的救命稻草,而是我的皈依通道。稻草和一个人的村庄接通了。在那个叫做四里庙的村庄,我完成了肉体的生长,也开启了灵魂的成长。灵与肉的冲突,也起源于此。

直到我读了一些书,经历了许多事,眼界和认识都有了显著的变化,我才慢慢谛视自己的这颗心。这颗心,已经陪我跳动了四十个春秋。以前我没有很好地了解过它,只当它不存在,或者理所当然地认为它隶属于我。

秋风,把一个人从一个地方带到另一个地方。

人生归有道,衣食固其端;孰是都不营,而以求自安。开春理常业,岁功聊可观;晨出肆微勤,日入负耒还。山中饶霜露,风气亦先寒,田家岂不苦?弗获辞此难。四体诚乃疲,庶无异患干。盥濯息簷下,斗酒散襟颜,遥遥沮溺心,千载乃相关。但愿长如此,躬耕非所叹。

去年,我读田园诗人陶渊明的《庚戌岁九月中于西田获早稻》,是面对着沃野良田。而且,我亲眼看见农民们怎样育秧、插秧,又怎样进行田间管理,直到碧浪变金沙,颗粒归仓。

山中饶霜露,风气亦先寒,田家岂不苦?弗获辞此难。我所能为,就是一份同情,就是感同身受。

记得,去东刘庄走访帮扶对象刘士学,看到他们夫妇俩勤劳能干,俨然成了种粮大户,感到特别欣慰。穿越那个庄子,我和另一名村干部去刘中红家,途经一片花生地,看见两个上了年纪的村民在费力地拔花生,泥泞,劳累。但他们任劳任怨。他们很客气地与我攀谈,邀请我吃花生。亲切极了。

在东杨庄,我和万文友老人聊天,他门前堆积着谷堆,他的儿子儿媳也在农忙时节从城里回来了。

在吴小庄,帮助农民摊晒刚从田里拉回来的稻谷,一锨一锨,边摊,边问他们收割的具体情况。那稻谷看上去颜色有点暗,有墨绿色粉状物附着在上面。他们告诉我那是稻曲病,稻子因此减产。我听了怅然。小时候似曾见过,但没有那么在意。

他们的存在,叫我感到衣食所安。

可我的存在,对他们又有何意义呢?

秋风吹进了农历八月,离桂花飘香的日子不远了。

93日子夜
(作者:李家全,信阳市作家协会会员,息县第二高级中学教师。)

大息地
一块历史的厚土,源远流长;一方文化的故园,生生不息;一张发展的名片,熠熠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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