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Luka Khabelashvili Photography)
梁小曼按:這兩天在珠海參加了一個詩歌交流活動,在其中一個論壇「当代性·世界性·中国性——我们时代的诗歌写作与诗学建构」做了個3分鐘(從5分鐘壓縮到3分鐘否則大家趕不上吃飯,而我也許只佔用了2分鐘,超載的語速和語言組織帶來腎上腺素的飆升以及胃痛)的發言。以下是完整發言稿,實際發言有極少的收縮。
這幾個問題關聯我頭腦中存儲的大量數據,但只有3分鐘的輸出,我看到題目時就覺得很絕望,感覺像電腦超載一樣Down機了,要處理類似Chat GPT的任務,但智能顯然不夠——這本身就很當代。
前两天,我在杭州和一个中国美院教新媒體的朋友聊天。我问他,奇点(technological singularity)究竟是什么?我問的是人工智能的奇點而不是物理學的奇點。他說,原來是把AI能否通過圖靈測試作為奇點時間,這個已成現實,AI已通過了圖靈測試——那意味著奇點已經來到。
奇點到來又意味著什麼?根据弗诺·文奇(他是一個科幻作家也是一個計算機專家)的觀點,它意味著技术增长变得不可控和不可逆,人类文明面临巨大危机,甚至有可能因此终结。
人工智能、技术爆炸、巴别塔的消失,疫情、后疫情,脫鉤、戰爭、锁链下的女性与崛起的女性,被折叠的底层与永生的人……我们正处于这样的一个当下,一方面它来自过去,另一方面它来自未来,既有着对过去的统摄,也被那个技术超控的未来所关照。
今天的我們和1993年的我們,和2019年的我們所身處的世界并不是同一个世界。但是它們在我們的意識中共存並置,就好像擁有許多可能性的平行宇宙被疊加在一起。並且通過這種疊加,「當下」原本作為一種時間概念却被剝離了它的時間核心,它成了我們頭腦中一个失去方向的裝置。
被这样的当下所裹挟的诗人要如何书写内心的当代性并建构一种当代性的诗学,无疑是一种极高的挑战,它只有问题没有答案。另外,这样的语境下,诗歌的世界性与中国性问题似乎变得次要——假如我们按照宇文所安的方式去理解诗歌的世界性。另一方面,很有可能,当代诗还没来得及消化中国性、书写中国性,就不得不“走入歧途”,去书写碳基性或“去碳基性”——那个不可预测的未来持续地关照着当下。
今年我出版了一本詩集《紅的因式分解》,書中同題長詩創作於2021年11月,我想以此詩為例,大概能作為這幾年我個人寫作中面向当代性的一個尝试。疫情三年,对病毒的恐惧,以及因恐惧而产生一系列措施,世界停止交流,相互封锁。這首跨語言的實驗长诗,有意识地把“他者语言”构建入汉语诗体,它在语意/语音/语言层面上,同时也在更深的层次——世界/事物/人的关系上,试图有一种重新的构建,让世界重新相互倾诉,以此回應這個落在我們身上悬置的現實。
最后,我想用本雅明论瓦雷里文章里的一句话结束这个发言:“他像一个正在消逝的幽灵——回应了最为当下的时刻的召唤,为的只是在进入万物的秩序时,再一次湮没其间。”
( Luka Khabelashvili Photograph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