鸽子
——写给平田俊子
殘留的話語，像火車
驶过北方的荒原，白桦林
被飞速划出一道道阴影
停留在视网膜所形成的
返照
“等你回了家，而我回到東京
我們依然在香港中区般鹹道上
一再地相遇，每天，就像昨天
今天...... ”
她澄澈的眼神让我想到鸽子
一個灰白色的，字必须竖着写的
鸽子。留著櫻桃小丸子的齐刘海
独居在东京的郊外，一個月写两首诗
我們喝酒到深夜，她比陈东东还要更早地
打起瞌睡，此时，我才想起
你生於一九五五年。
东京
火车在天空穿过东京的高楼
而天空也倒映在穿过高楼的
火车中，我的耳边响起一部
电影纪录的声音，倾听的姿态
像一只云中降落的鸟
等候暴雨的信号
轨道下的人们神情漠然，举止庄重
回避目光的交换，就像回避一场大雨
回避鲜艳的颜色，执着一种无盐的
鱼生和清淡的房事
他们在火车之下，在高楼之上
脂粉与香味被精确地测量
一切恰到好处
我想起那侧耳倾听火车的阳子
那云中降落的鸟，折羽的鸟
等候一个婴儿的来临
沉默中测量火车穿过高楼的
声音，测量他的内心
和欲望，然而
夫妇之间谈情说爱是多么失礼
天空黯淡
我们测量这火车穿越高楼的
声音，记录它，回忆它——
这声音，这穿破空虚的欲望
（本辑摄影：梁小曼）
壬寅年多事，俄乌战事从年初始已拉锯数月难解难分，疫情此起彼伏，人仰马翻疲惫不堪。前日鲍里斯辞职，昨日安培遇刺。世界已分崩离析，而我仍怀念往昔日本之旅：2019年初颜真卿大展、2016年拜访诗人财部鸟子、田原……据说，中日国民能自由互通互访交流得益于安培之政。安培虽下野，依然为政治走上街头，走向市民中演讲、呼吁，尽一个政治家之本分，冒一个政治人物之风险，不幸遇刺身亡，让人伤感。我写过两首诗与日本有关：一首写东京，一首写给东京女诗人平田俊子，2017年11月，香港国际诗歌节的缘故，我和她在一起玩耍了几天，非常愉快，因而有此诗——可惜遗失了她留给我的邮箱地址，五年过去了，不知平田君状况如何，甚想念。在此动荡之际，让我们放出更多鸽子吧……
壬寅年六月于见山书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