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小曼：科技與人性
楼市
2023-11-30 17:04
广东
（2021年4月22日，無錫惠山書局，第17屆三月三詩會）2021年4月22日，我和诗人陳東東、庞培、宇向、于坚、韩东来到先锋书店无锡惠山书局，围绕“科幻未来”的主题有过一次分享。以下是我在这场诗会的主题发言，感谢先锋书局整理出文字版。“这个活动主题是“科幻未来”，我不太看科幻的小说，文学作品我就读纯文学。但是科幻电影我很喜欢看。你说最开始想到这个主题是因为陈东东的那首宇航诗，他那首诗确实有科幻的味道在里面，但陈东东是压根不喜欢看科幻电影的，只要一看科幻电影他就睡觉的，而我很喜欢看。什么是科幻？首先肯定是跟科技不一样的，前面几位老师讲到科技带给人类的很多问题，但是科幻跟科技不一样，科幻有科技成分也有反科技成分，它是人类在一种科技相对落后的水平里去设想未来更高科技水平的世界，是怎么被组织的，还有人类生活的形态，包括人自身是什么形态。大多数科幻作品，例如电影，对于未来的设想都是关注人以外的世界，比如我们怎么去交通、怎么居住，但是我觉得大多数的科幻作品，是不关注人性的变化的。其实我自己十几年前尝试写过一篇比较短的科幻小说，在一个很小的刊物上发表过，我对小说不满意，已经不记得小说的情节，但记得它也很强调一点就是人性并没有变化，尽管我们的环境我们的科技条件在变化，但人性没有变化，我现在可能不这么想了。这个话题我为什么会想到人性，是因为科技对我们来说，目前在这个科技水平上去思考科技给人性带来的一切，但真正未来可能发生的变化我们都不了解。前几天我们在闲聊，很偶然聊到审美，只是浅浅地聊到几句，提到一位不太有名的、风格中性的女模特，发现在座的男性诗人都不觉得那个女模特长得好看，因为她单眼皮满脸雀斑，西方比较喜欢但不太符合东方人的审美。前阵子BLM运动很火，“黑人生命平等”的意思，在这个运动期间，有一个时尚品牌就推出了黑皮肤的大码内衣模特，这个在当时来说是相对有一些挑衅意味的。也有点先锋，先锋必然挑衅，而挑衅不一定是先锋。人类是碳基生命，时尚产业在审美上要比我们碳基生命的诗人先锋一些。好像话题扯远了，但我讲的还是围绕人性，因为在我看来，你怎么看待女性美，女性美的标准是怎样的，这是一个人性问题，是一种基因转码，一种基因表达。我最近刚好也在琢磨科技和人性的问题，我们有那么多的科幻作品，但我们在科幻作品里很少去设想人性的改变，往往科幻问题的戏剧冲突也总是被人性所决定的。有可能是我们现在所处的当下，内心欲望的东西、厌恶的东西，给情节带来走向或冲突，在科幻的作品里也是这样的一种设计。如果是真正的科幻，科技必然会改变人性的。比如说，能让我们的情感恐惧和害怕，无非是生老病死，如果一切这些东西都被改变了，我们不再会死亡也不再会生病呢？前两天看翟永明转的文章，有一个关于蛋白质研究的科技突破，有可能人以后就不再生病了。当我们真的拥有永恒的生命的时候，引起我们情感的这些东西，它还会存在吗？我们的人性会变得如何？那我们的诗歌写作还要怎么去写？我们的文学还要怎么去写？包括不久前，我看到一位女诗人引用一句话：“诗歌的职能之一是情感的复苏”，情感一直以来都是诗歌作品里很重要的书写对象和寄托，我们歌颂情感描述情感。但是未来的人如果没有情感，他们要如何写诗歌的情感和情感的诗歌。我自己写过有科幻意识的诗是《系统故障》，这也是我自己很喜欢的诗，也是我书的书名。这个诗陈东东写过一篇文章，他就分析“这是对AI的模拟“，我自己的想法，我会用另外一种说法就是，我对书写前智能人类，或者也叫后人类之诗，比较感兴趣。我们处在此时此刻的人当然出于我们目前的科技水平依然会眷恋过去，会有美好的想像，但过去并不只有美好，过去也有丑陋的东西。我是这么认为的，我们人如果没有永恒的生命的话，我们一代一代的生命不过是一个为了整体的生命达到一个更好的更幸福阶段的必经之路，我们只是一个用完即弃的生命。如果我们活着时候是要受苦的，如果随着科技的发展，未来的人不用再感受痛苦和恐惧。如果人类的后代，你们的孩子，你们孩子的孩子未来能生活在一个更美好、更理想的人类社会，我们这一代人是要退潮的。一代代人像潮水一样涌起又退下，就为了将来会有更理想的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