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认吧，打工人互害这事，就是无解！
职场
2024-06-27 22:01
北京
最近最火的两段视频都发生在Manner店里，一个是店员顾客互殴，另一个是店员把咖啡粉泼顾客脸上。不少文章分析得长篇累牍，但其实这事也简单：本来双方内心就都有情绪，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发泄口，就都把气撒在对方身上了。但是呢，很多朋友都特认真，非要找个解法。有骂Manner的，无良企业把咖啡师都逼成什么样了！有骂顾客的，一杯咖啡钱真把自己当上帝啦？要我说，咱谁也别骂，因为骂了也改不了，这事啊，后面还得不断地出，不在咖啡厅就在餐厅，不是咖啡师就是外卖员，是滴滴司机，是餐厅服务员，是小区保安。2020年，一篇《外卖骑手，困在系统里》火遍全网，文章的最后写到“这是一个更大、也更不可见的游戏——‘外卖员每跑一单的任何数据都会被上传到平台的云数据里，作为大数据的一部分。’孙萍说，系统要求骑手越跑越快，而骑手们在超时的惩戒面前，也会尽力去满足系统的要求，‘外卖员的劳动越来越快，也变相帮助系统增加了越来越多的“短时长数据”，数据是算法的基础，它会去训练算法，当算法发现原来大家都越来越快，它也会再次加速。’”有一说一，Manner的咖啡还是不错的，身边有粉丝朋友说，因为其使用半自动咖啡机，对咖啡师的要求就会更高，但出品也更好，算得上性价比很高的精品咖啡了。但能在遍地瑞幸、库迪、幸运咖的情况下跑出来，Manner必然有得有自己的绝招，降本就是其中一个。据多家媒体报道，Manner会按照门店业绩分配人手，日营业额超6000元才会派2个人，而日营业额在5000元以下的店只会安排1个人。这一个人的工作量是怎样的呢？按照均价20元、门店每天营业10小时计算，5000元营业额相当于全天250杯咖啡，1小时25杯，2.4分钟一杯。此外，这名咖啡师还要兼顾点单、清洁卫生、补货、盘点等工作，吃饭上厕所的时间都要靠挤出来。为什么这么卷咖啡师，因为要活下来。上有星巴克、M Stand的调性压制，下有瑞幸库迪9块9、幸运咖6块6的价格优势，Manner想活下来就得卷，卷员工。新周刊采访的一位咖啡师说，“只有上海总部办公室的伙伴才是真正的伙伴，门店的伙伴不是伙伴，是牛马”。为了真正了解外卖骑手的权益保护问题，辽宁省检察院第八检察部副主任王人禾决定亲自去体验一下。送了5天，基本上每天挣的钱还不够租电动车。在接受记者采访时，他说：每接一单就像一场被倒计时的“考试”，一旦点了确认键便开始倒计时，还剩几分钟的时候系统也会再提醒。为了让系统优先推荐自己，房产中介小琴要求自己“时刻在线”。所以只要是有客户发消息，她都会第一时间回复，不论是在吃饭洗澡还是正骑着电动车。等着发言的，还有售后客服、跨境电商、网约车司机、快递小哥......换个角度，在公司里，谁还不是广义的服务业从业者，格子间里的白领，写算法的程序员，难道就不被困在系统里了？效率至上的社会，慢是原罪。我们作为顾客，已经“等不了”了。同样条件下，谁快顾客就选择谁，甚至大家愿意为了快而多付一些费用。《外卖骑手，困在系统里》发出后，外卖平台纷纷表示马上行动。Manner也回应表示要“优化门店运营安排，尽可能减少顾客等待时间”、“提升咖啡师伙伴的工作舒适度，关注咖啡师伙伴健康”。我们相信这几家企业能改，但更多的正在与他们生死竞争的企业呢？当我们的企业还是依然只能依靠效率决生死的时候，我们怎么能指望他们会给员工松绑？他们的头顶还悬着一只秒表，这种情况下，它们会怎么做？上一秒还在店里咆哮的打工人，就是下一秒工位上崩溃的打工人在工作里在系统里受的气，不会无缘无故消失，弗洛伊德说过：“未被表达的情绪永远都不会消失。它们只是被活埋了，有朝一日会以更丑恶的方式爆发出来。”情绪只会一寸一寸堆积成山，然后像一个膨胀到了极致的气球，突然的爆发、突然的崩溃。对效率的极致追求、大肆宣扬的“狼性文化”、疲于应对的人际关系、生活工作的压力......都是压在打工人头上的一座座大山，重压之下难有喘息的机会。消极情绪越攒越多，以至于到后期任何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都可能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前一段有个视频看得人心酸。一个外卖小哥到店取餐时发现店家仍在制作，前一秒还在语气恶劣地质问店家为什么还没做好，后一秒没等餐厅店员回复就突然当场情绪崩溃，倒在餐厅地上大哭大叫。Manner视频中，店员的崩溃我们看到了，顾客的“刁难”何尝不是一种情绪崩溃。我脑补一段内心活动，大概会是“我只是想要快一点拿到咖啡，为什么就这么难，为什么我干什么都不顺！”有一个很有意思的比喻，打工人就像一个扫地机器人，每天都有固定的清扫路线，工作完后就带着一肚子垃圾回到自己的出租屋里重新充电，明天继续重复。效率至上的社会，企业不断地嫌弃你清扫的效率太低、一天清扫的垃圾不够多，想对你进行改造升级，希望你快一点、再快一点。真正的机器人是没有情绪的，但人有。身体上的疲劳可能睡一觉能缓解，情绪上的痛苦该怎么办呢？系统不知道，似乎也不想知道。系统只会提要求：面对顾客的催单，即使被扣钱也能笑脸相迎并道歉；面对不讲理的客户，能好言好语地回复；面对画大饼的老板，也相信自己的付出有回报。情绪稳定成了员工评价里的加分项，为啥打工人情绪不稳定的原因，无人在意。在这种情况下，情绪崩溃只是个时间问题，冲突爆发只是个概率问题。不在咖啡厅就在餐厅，不是咖啡师就是外卖员，是滴滴司机，是餐厅服务员，是小区保安。午休的时候找个草坪躺一躺，下班了跑跑步撸撸铁，最近我们还观察到打工人一个有趣的新解压方式：去洗头。洗发师会面对打工人毛躁的发质，提醒你早点休息；会捋捋你僵硬的脖筋告诉你不要长时间盯着电脑和手机；还会打开按摩椅，让机器轻柔地从后背到小腿，按摩你每一寸因为久坐而僵直的肌肉，并帮你贴心地盖上小被子，生怕你不能香甜地快速入睡。花点钱就能寻找被捧在手心的感觉，整个城市最关心打工人的人就是洗发师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