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5业务研究|携连中外，纪史工矿：中福公司外文档案概况、类型、特征及价值

      1897年3月17日，意大利人安杰洛·罗沙第（Angelo Luzatti）在英国伦敦成立福公司，随后在北京设立福公司办公处（the Pekin Syndicate）。1915年6月与民族资本创办的河南中原煤矿股份有限公司联合组建福中总公司，1933年6月重组为中福两公司联合办事处（通称中福公司）。中福公司经营的中福焦作煤矿曾是近代中国三大煤矿之一。该公司不仅是河南乃至中国矿业近代化的肇始，在中国工业发展、矿业人才培养等方面也刻下了深深的烙印。中福公司在华经营时间较长（1897-1956）、活动范围较广、经营项目较多、规模较大、地位显赫，是英国在华的两大公司之一，具有一定的典型意义，其留下了较为完整丰富的档案史料。

      《“十四五”全国档案事业发展规划》明确提出，引导支持地方各级综合档案馆重点围绕“四史”教育、历史研究、工业遗产保护、历史文化遗产传承、“一带一路”与跨文化交流等进行专题档案开发，更好发挥档案在服务国家治理、传承红色基因、建构民族记忆、文明交流互鉴等方面的独特作用。[1]《“十四五”国家重点档案保护与开发工程实施方案》“主要任务”中“鼓励副省级以上综合档案馆立足馆藏、整合资源，开展特色工业遗产档案、非物质文化遗产档案以及其他特色档案的开发……鼓励各级综合档案馆对馆藏珍贵档案进行专题化、系统化开发利用。”[2]主要保存于河南省档案馆的中福公司档案是珍贵的特色工业历史遗产档案资源。近年来，河南省档案馆深入贯彻落实习近平总书记重要指示精神，依据《十三五时期国家重点档案保护与开发工作总体规划》工作安排，在国家档案局的持续大力支持下，全面系统地整理了中福公司全宗档案，编纂出版了《中福公司档案史料汇编》（以下简称《汇编》）。学界虽然围绕中福公司档案资源进行了一些研究开发，但成果主要集中于档案整理开发研究[3]，档案资源开发建设[4]，档案研究成果的统计与分析[5]，史料研究[6][7]等方面。中福公司外文档案是真实记录中福公司沟通内外跨国发展的重要历史材料，对研究近代外资企业以及社会发展等具有独特价值和重要作用。然而，中福公司外文档案缺乏科学系统整理，且面临着翻译人才缺乏以及有效利用途径稀少等问题。基于此，笔者通过调查总结中福公司外文档案基本概况，分析其主要种类和内容，探讨其特征和价值等，以期向业界介绍并推广这批珍贵档案史料，从而为包括中福公司外文档案在内的中福公司档案深入研究开发利用等提供线索和参考。

      1.1中福公司外文档案基本概况

      1.1.1中福公司外文档案数量及主题。笔者根据现有的《汇编》目录以及扫描的电子版原件进行统计调查，《汇编》二十册中英文档案共计152卷。第一辑中，第1册福公司与福中总公司共包含外文档案14卷，主要包括福公司与福中总公司矿案交涉文件、道清铁路协议信件等。[8]第2册中福公司的成立共包含外文档案1卷，主要内容为中原公司、福公司合资经营煤矿业合同及英文译件。第3册中福公司的整理与发展包含外文档案1卷，第6册中福公司的西迁与南迁包含外文档案11卷，主要为中福公司煤矿器材清单。第9册抗战胜利后的中福公司共包含外文档案2卷，主要内容为中福公司及湘潭煤矿转移石燕煤矿器材清单。第二辑中，第11-12册土窑部分包含外文档案共计58卷，主要为福中总公司、中福公司基于土窑存废问题的纠葛，以及围绕土窑经营权的争持与博弈等文件。第13-16册中原公司部分包含外文档案共45卷，主要内容为中原公司管理机构、人事安排和产销业务等调整，中原公司分别与道清铁路、矿区所在地方官署的纷争与交涉，以及中原公司与福公司以及当地土窑的同业竞争等。第17-19册运输部分共包含外文档案16卷，主要内容为中福公司围绕道清铁路运输费用及其新修支线与并线等问题的来往文书等。第20册矿警部分共包含外文档案4卷，主要内容为中福公司调拨矿警建制与执法等。

      1.1.2 中福公司外文档案语言种类及形成时间。通过对《汇编》进行查阅分析，发现《汇编》中所包含的外文档案基本全部为英文档案，在《汇编》中并未发现除英文之外的外文档案。就形成时间而言，外文档案资料涉及范围十分广泛，从一九零二年到一九四五年均有所涉及。第一辑所涉及的外文档案时间为一九零二年到一九三七年。第二辑中，土窑部分包含的外文档案时间段为一九三一年到一九三八年，中原公司部分涉及的外文档案时间为一九三三年到一九四五年；运输部分包含的外文档案时间段为一九三三年到一九三九年，矿警部分涉及的外文档案时间为一九三七到一九三八年。总的来看，第二辑中外文档案分布的时间段和内容较为集中，第一辑外文档案虽然数量较少，但时间跨度较大，且涉及的主题也较多。两辑的形成语言也相同，均为英文档案。

      1.1.3 中福公司外文档案收发文情况。《汇编》中的外文档案原件都有清晰明确的收发文部门。外文档案种类较多，各种协议、信函、章程居多，大多外文档案保存完好，收文部门、发文部门、收发时间明确。如第一册第三卷“韩国钧与福公司关于道清铁路修建的协议”，在这一卷档案的第一页与最后一页，可以清楚地看到收文部门、发文部门、时间等详细信息。

      1.1.4 中福公司外文档案翻译情况。《汇编》中的外文档案资料多为英文文件，到目前为止尚未有学者对此进行系统的翻译，但是对于福公司在华利益较为重要的文件多用中英文两种文字保存，如福公司关于河南开矿协议部分词语的中英文版本对照说明，福公司成立文件集（中英文对照）（节选），福公司与采矿局关于河南采矿特许权协议第三条的中英文版本对照说明等。

      1.2中福公司外文档案保管状况

      1.2.1 中福公司外文档案保护及管理情况。虽然中福公司档案已历经百余年，但从《汇编》中不难看出大部分档案原件都保存完好，虽有部分档案由于受环境影响保管条件低劣，但并没有破坏档案的完整性。可以看出，大部分外文档案原貌维持较好，但也有个别档案原件出现纸张发黄发脆、纸张缺角、字迹模糊不清等情况。就中福公司外文档案的管理情况而言，外文档案分类较为科学，大部分为按文件反映的问题和内容进行分类。比如福公司与中原公司合并之前人力、厂房、机器、房屋等资产明细合并在一起，为后续查找和利用档案提供了便捷之处。中福公司外文档案收集齐全，且保管较为完善。如韩国钧与福公司关于道清铁路修建的协议、盛宣怀与福公司关于道清铁路借款的协议、盛宣怀与福公司关于道清铁路管理的协议、中原公司、福公司合资经营煤矿业合同等重要文件均有英文版本，且各种财务报表、统计报表都有制表人及单位负责人签字盖章[9]，档案的管理意识与保护意识较高。

      1.2.2 中福公司外文档案数字化情况。随着《汇编》成功出版，河南省档案馆对于中福公司档案的编纂管理也基本完成。河南省档案馆保存的中福公司历史档案数量巨大，种类繁多，通过全面梳理馆藏中福公司档案，按照历史分期，结合专题进行编辑，历时多年终于完成了《汇编》的编纂。[10]《汇编》中外文档案并非单独成册，而是根据不同的历史分期夹杂在不同的案卷中。其中有部分外文档案由于各种原因并未收录进《汇编》中，如第6-8册中福公司移交湘潭煤矿各项机件材料英文清单、湘潭公司工厂机器和物料一览等文件。如今，中福公司外文档案数字化已完成，通过将纸质档案原件扫描为电子版图像并进行相关修复，不仅完成了档案数字化，而且成功打印出版，每份外文档案内容清晰明了。

      1.3中福公司外文档案开发情况

      从整体而言，中福公司档案资源开发成果丰富，如整理汇编出版《中福公司档案史料汇编》，拍摄文献纪录片《他们特别能战斗》，对中福公司档案资源开展数字化加工和存储利用研究工作等等[11]。就中福公司外文档案资料而言，数字化情况可观，不仅完成了档案数字化，而且成功打印出版，每份外文档案内容清晰明了。但《汇编》出版时间不长，中福公司外文档案如今并没有聘请和组织人员进行重点翻译和有序整理，而是按照时间顺序，和中文档案放在一起，从而影响了人们对中福公司外文档案的阅读和了解，进一步影响了中福公司外文档案的开发和利用。在《汇编》出版之前，从未正式公布过有关中福公司有关档案的相关资料，《汇编》的出版是第一次正式、系统地向社会公布中福公司档案资料，中文档案尚且如此，外文档案更是保密。且这批档案史料均为外文，需要研究者除了必须具备扎实的档案史学、文献史学等基础知识外，还必须具备较好的外语功底。因此，尽管这批外文档案数量丰富，设计内容广泛，但却迟迟未得到有效充分的利用。因此，中福公司外文档案资料开发前景广阔，为了进一步开发珍贵的档案资源，使相应档案资源得到更加充分的利用，必须立足于实践，以档案史实为基础，遵循求实、完整、通顺的原则，明确外文档案开发存在的问题，才能更好地实现对中福公司外文档案资源的开发利用。

      3.1中福公司外文档案的特征

      3.1.1 种类齐全，内容丰富。《汇编》共二十册，分为九大主题，每个主题都有一定数量的外文档案。通过对《汇编》中的外文档案进行整理分析及研究，可以看出中福公司外文档案内容齐全，种类丰富。就档案内容而言，中福公司外文档案涉及组织章程、业务工作、财务文件、开矿章程、职员人事管理等多个方面。无论是比较重要的合同、书信、函，还是中福公司成立和发展过程中的文件、机器设备清单以及款目合同，均包括在内。就档案类型与形式而言，中福公司外文档案包括函电、公牍、条约、章程、合同、会议记录、备忘录、账册、各种报表、布告等多种类型，此外，还有矿区图、组织机构图，还有部分外文档案由于各种原因没有收录在《汇编》中。

      3.1.2重视管理，保管完好。中福公司外文档案保管完好，可以看出中福公司对档案管理较为重视。就外文档案的形成而言，中福公司是由英国福公司与民族资本创办的中原煤矿股份有限公司合并充足而成的，对于涉及到福公司在华利益的档案多数都是中英文两种文字保存，对于此种文件比较重视。就外文档案的保存而言，近代时期已对档案有保护意识，各种重要文件保存的很完整。中福公司在华经营管理过程中，相应档案曾多次转运，转运过程中不可避免地会使部分档案遭受破坏，如缺角、缺页，纸张泡水变皱、发黄等等，但从整体而言外文档案保存工作做的很好，相应的销毁和转运都有记录，外文档案保存状况完好。就外文档案的管理而言，中福公司的档案管理意识较强，二十世纪二十到四十年代，福公司与中国政府及其企业签订重大合同汇编，部分煤矿业合同和铁路支线建设合同、借款合同以及往来函件全部汇编成英文册，以供工作参考之用，档案编研和鉴定销毁等内容均有体现。[13]

      3.2中福公司外文档案的价值

      中福公司外文档案数量庞大，种类众多，内容丰富，具有独特的价值。从工业史学角度而言，它为中原地区的工业史研究提供了第一手史料；从档案学角度而言，它真实反映了二十世纪中国煤矿公司内档案形成、保管、利用、销毁以及转运的相关流程，为档案学研究提供了真实完整的记录；从企业管理角度而言，它为近现代跨国公司档案管理提供了一定借鉴和参考。

      3.2.1 为近代工业史研究提供丰富史料。福公司和中福公司创立，对中国近代工业和矿业的发展产生了深远影响，河南省档案馆更是与中州古籍出版社合作，不仅编写了《中福公司史料汇编》，而且拍摄了文献纪录片《他们特别能战斗》。《他们特别能战斗》是以焦作煤矿工人大罢工的历史事件为脉络源头，探寻中国共产党领导工人运动的足迹。该片将是第一部系统、完整、详细讲述焦作煤矿工人大罢工的影视作品，是回顾和展现河南煤矿百年历史，继承、弘扬焦作煤矿工人“特别能战斗”精神的文献力作[14]。中福公司经营的中福焦作煤矿曾是近代中国三大煤矿之一，中福公司不仅是河南乃至中国近代化的开始，在中国工业发展、矿业人才培养方面也刻下了深深的烙印。中福公司外文档案主要涉及煤矿相关合同、文件，土窑相关文件以及铁路运输等方面的内容，对于研究近代工业史意义非凡，为近代中原地区工业史研究提供了丰富的史料。

      3.2.2 为档案学研究提供真实记录。与汉冶萍档案相似，中福公司档案资料属于工业遗产档案，档案是历史的真实记录，是反映一个国家、一个民族在各历史阶段经济、政治、文化、社会等基本面貌最基础最原始的材料。中福公司外文档案真实地记录了英国福公司在华期间的活动与经营过程与细节。二十世纪初至二十世纪四五十年代，煤矿工人罢工、路况纠纷问题频发；抗战爆发后，中福公司南迁，促进了中国内地煤矿工业的发展。从中福公司外文档案资料中，我们不仅可以了解到近代工业矿业发展过程，还可以发掘近代档案学发展情况，了解二十世纪中期档案保管与利用相关工作情况，探讨档案工作的特点、规律与发展。通过展览传播中福公司外文档案资料，还可以教育大众，提升大家对档案遗产和档案故事的认知，对于更好地研究档案、促进档案学传播有着非凡意义。

      3.2.3 为近现代跨国公司档案管理提供借鉴和参考。中福公司外文档案资料收集齐全、范围广大，包含类目众多，记录了几十年间中福公司从成立、发展到南迁整个过程中的合同、文件、信函等等。中福公司作为较大的跨国公司，档案管理意识较强。其一，中福公司部分档案分类按文件的来源进行分类，便于管理，重现了历史真实面貌；其二，全宗内档案收集完整齐全，无论是重要文件的请示与批复，还是各种财务报表，均分类科学，案卷整理规范，质量较高；其三，中福公司的文书档案采取了集中统一管理的原则，虽然近百年来历经战乱，但并没有破坏其完整性，历经近百年仍保存完好。现代跨国公司的档案管理和保存可以借鉴中福公司外文档案管理的经验，从而完善跨国公司档案的保存和管理制度。

      包括外文档案在内的中福公司档案是河南省档案馆馆藏的珍贵工业遗产，具有丰富的历史、文化、社会、政治、经济等多重重要价值。如何在良好保管的基础上及时充分发挥其最大作用和价值，不仅需要鼓励各方面对其进行专题化、系统化开发利用，而且更需要加大宣传推广力度、丰富研究视角层次、强化专业人才培养、打破技术藩篱等，不断拓展深化外文档案研究开发利用的空间和深度，真正立足当下、面向未来，实现让历史说话，用史实发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