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六晚,《阴阳师》官微向《王者荣耀》发出律师函。函中称,腾讯未经许可擅自发布涉嫌侵权的游戏素材,涉嫌侵犯著作权并构成不正当竞争。网易要求腾讯立即展开排查并处理,同时宣称将保留通过一切法律手段维权的权利。
次日,《王者荣耀》与《阴阳师》在微博的隔空“对峙”引发广泛关注,使“王者荣耀”“阴阳师”等相关话题登上微博热搜。数日过去,双方均未对此次抄袭事件的后续进展作出明确回应。
对于了解游戏圈的人来说,这并非网易与腾讯的首次正面交锋。2018 年,网易的《荒野行动》率先上线并占据了半年的先发优势,但在腾讯推出两款《绝地求生》手游后,《荒野行动》流失了大量玩家。
正是这一场“吃鸡大战”,让两大游戏厂牌结下了梁子。在此后的这六年里,两大游戏厂牌更是多次直接对阵。此前这两大厂牌的“争执”,是为了抢占尚未成型的游戏市场,而这次更多的是为了抢夺现有的游戏用户,以保证自己不在竞争激烈的市场上掉队。
此次网易《阴阳师》选择正面硬刚腾讯《王者荣耀》,起因是 2 月 18 日《王者荣耀》新英雄大司命形象的公布。有网友指出,《王者荣耀》的设计与《阴阳师》中的 SP 角色神启荒相似,引发了抄袭质疑。随后,《阴阳师》官博直接@《王者荣耀》官博,公开指责并附上神启荒的对话图片。与《阴阳师》同 IP 的《决战!平安京》紧随其后的发声,将此事的热度再推一个高度。
然而,事件的另一位主角《王者荣耀》官博在当天并未正面回应,而是发布了大司命上线抢先服的消息,并在文案中强调了角色的“独一无二”。但网友们并不买账,纷纷冲入了《王者荣耀星之破晓》评论区。
或许是不甘心此次“抄袭风波”悄无声息地揭过,次日晚《阴阳师》官方再度为这一事件加码。直接发布了致腾讯《王者荣耀》的律师函,指责其擅自发布涉嫌侵权的游戏素材,涉嫌著作权侵权及不正当竞争。律师函发布后,相关话题登上热搜榜一。
此外,律师函还提到了此前发布的李白皮肤,很有要和对方新账旧账一起算的架势。
《王者荣耀》也在晚些时候进行了回应,称将对某些游戏发布不实内容、引导创作者制作恶意拉踩视频等行为采取法律措施予以回击。
一时间,关于国内两大游戏厂牌“撕起来”的相关微博冲上热搜。许多吃瓜网友、游戏粉称“熟悉的厂牌、熟悉的游戏、熟悉的对线”,甚至还有一部分网友预判,此次事件应该会和前几次一样不了了之。
实际上,网友的预判并非空穴来风,毕竟两家游戏团队并非第一次发生此类“纠纷”了。比如2021 年,就有玩家质疑《王者荣耀》的伽罗与《阴阳师》白狼的皮肤相似。此外,两个月前李白的“碎月·剑心”皮肤也被指与《阴阳师》的须佐之男设计相似。
当然,也有网友对《决战!平安京》的外观和素材提出了质疑,称其今年新春上线的御馔津限定皮肤几乎和《王者荣耀》小乔去年的皮肤重合。
一直以来,两款游戏的玩家经常会在微博、抖音、小红书等社交平台对角色、皮肤进行对比。但不论是《王者荣耀》还是《阴阳师》,此前都只是隐晦地在官博回应,并未采取进一步的法律行动。而此次《阴阳师》在选择公开发声后再发律师函,似乎是有了更进一步的计划。
在游戏行业,抄袭一直是极具争议的问题。严格来说,任何行业对侵权行为都是深恶痛绝的。但也有从业者向骨朵透露,如何界定一款游戏是否存在抄袭行为是很难的。
一方面是游戏画面的艺术风格和视觉元素存在相似的可能性,这可能是因为受到同一文化、时代或流行趋势的影响。判断艺术风格是否抄袭也需要考虑到创意的借鉴和常见的设计元素。另一方面是,游戏抄袭的界定需要综合考虑多个因素,包括法律、技术、创意等方面,通常需要专业的法律和行业专家进行评估和判断。
目前,两款游戏的玩家仍在微博上持续对线,甚至有些玩家将这次“抄袭之战”演变成了一场骂战。而这种在社交平台上公开提及友商的操作其实也并不少见,甚至不难发现很多厂牌在面对这种情况的时候,已经形成了固定的回应模式。
但对于玩家来说,比起吃瓜大厂互撕,他们更关心游戏本身的调整,以及游戏官方是否会为他们提供一些福利。目前,已经有粉丝在两家对线的微博下留言,希望官方能够更关注游戏本身。
实际上,网易和腾讯两家里,并非只有《阴阳师》和《王者荣耀》对线过。
去年年底,腾讯推出派对游戏《元梦之星》,这被看作是对2020年5月上线的网易全民级游戏《蛋仔派对》的直接挑战,引发了腾讯和网易之间的又一场“商战”。
腾讯的《元梦之星》发布会上,官方称总投入14亿资金作为鼓励金,同时还请了几百名网红为游戏做宣传,甚至请来了知名度较高的网红陈泽到场支持。而网易在《元梦之星》宣布上线不久后直接发布了演员吴磊的代言广告。
但这并不是最精彩的。《元梦之星》在游戏中上线了一款名为“易斑斑”的皮肤,疑似对网易的“贴脸开大”;紧接着《蛋仔派对》就上线了一款名为“企鹅心心”的皮肤,暗示腾讯的行为很“恶心”。
于是腾讯拿出《王者荣耀》的热门角色作为皮肤,试图让《元梦之星》压过《蛋仔派对》的风头,而《蛋仔派对》则是上线了《喜羊羊与灰太狼》的皮肤来应对。一时间,网友直呼希望两家一直斗下去。
随后,有网友发现网易发布一篇“《元梦之星》诱导小学生旷课”的文章,不甘示弱的腾讯紧随其后发布了一篇“《蛋仔派对》失控狂飙,500多名未成年充值金额超490万”的文章。
有些不嫌事大的网友在腾讯微信号输入“我爱《元梦之星》”后,发现自动回复是“我也爱你”,但当输入《蛋仔派对》之后则显示“不清楚您的描述”。而一些网友在《蛋仔派对》游戏输入《元梦之星》后更是被禁言。
直至目前,两款游戏也仍在较劲,试图能够压对方一头。
但网易和腾讯关于用户和市场的较量,最早要追溯到六年前了。
当时网易的《荒野行动》率先上线半年,但在腾讯发布两款《绝地求生:刺激战场》手游后,《荒野行动》的玩家大量流失。这是网易和腾讯在“吃鸡”游戏赛道上的第一次交锋,也奠定了两大厂牌“敌对”的根基。
时至今日,许多游戏从业者们还会以此为案例,证明在游戏市场竞争格局变化迅速的时候,先发优势并不一定能保证长期的成功。
此外,网易旗下的网易云音乐和腾讯音乐之间也曾发生“战火”。
2022年 4 月 27 日,网易云音乐发布了名为《网易云音乐关于起诉腾讯音乐不正当竞争的声明》,指控其侵犯著作权和构成不正当竞争行为。在声明中,网易云称QQ音乐、酷我音乐、酷狗音乐、全民K歌等腾系音乐产品通过非法盗播偷放无授权歌曲、批量化冒名洗歌、逃避甚至对抗监管等方式侵犯自家的著作权。
有意思的是,当日下午,当时的腾讯音乐品牌公关负责人在朋友圈的回应与此次《王者荣耀》官博的回应如出一辙。称腾讯音乐不会加入打嘴架的行列,无视事实来碰瓷无助于音乐行业的发展,相关证据早已留存,该发起的诉讼也早已陆续发起。
但时至今日,关于双方究竟是在走相关法律程序,还是已经私下达成协议,都没有一个明确的说法。
倒是在2019年11月,中国裁判文书网曾公布过一份民事判决书。该判决书显示,腾讯音乐因周杰伦音乐版权纠纷将网易云音乐告上法庭,一审判决网易云音乐需赔偿经济损失及制止侵权的合理开支共计 85 万元。
总体而言,腾讯与网易作为当前业务涉及方方面面的两大厂商,竞争自然会出现在各个领域。在竞争日益白热化的游戏产业,两家的矛盾也就越发激烈了。
现在“吵”是因为钱好难挣
根据3 月 20 日腾讯发布的财报显示,2023 年其营收达 6090.15 亿元,同比增长 10%,净利润 1576.88 亿元,同比增长 36%。腾讯游戏业务收入 1799 亿元,同比增长 5%。
财报中披露,2023年腾讯有 8 款爆款游戏,在国内市场年流水超 40 亿,且季度平均日活跃用户超 500 万(手游)和 200 万(PC 游戏)。
而网易方面,2023 年其游戏及相关增值服务净收入为 816 亿元,财报披露同比持续增长。《蛋仔派对》在网易旗下游戏产品中地位重要,现已拥有 5 亿累计注册用户。今年春节期间,其日活跃用户数达 4000 万。
此种语境下,腾讯和网易作为国内两大游戏巨头,在收入和用户数量上确实取得了一定的成绩,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能够稳坐钓鱼台。如今的游戏行业也有许多潜在的困难。
以腾讯为例,表面上看腾讯游戏业务全年实现了盈利,但对比此前每个季度的财报就不难发现,去年第四季度腾讯游戏在国内市场的收入仅270 亿元,是自 2020 年Q3以来的14 个季度里的最低点。
此外,财报还显示,收入减少的同时手游用户的平均付费收益并没有变化,这意味着腾讯游戏在国内的活跃付费用户正在减少。对于依赖《王者荣耀》《和平精英》等高日活电竞游戏的腾讯而言,绝对不是一个好现象。
面对这种情况,腾讯急需推出新游戏,以改善收入下降的现状。在去年年底上线了《元梦之星》后,腾讯又在今年上线了DNF手游。在该游戏上线不久后,汇丰环球就预测其今年的收入有望达到 58 亿元。
倘若DNF手游在今年真能取得如此成绩,那对收入下滑的腾讯游戏来说无疑是一场甘霖,可以为其带来可观的经济效益。
那么,如果DNF手游未能如期实现盈利,似乎就只能将希望放在现存的“老”游戏上。
但事实上,腾讯很难再推出像《王者荣耀》一样盈利的游戏。因此,前文提到的《元梦之星》就显得尤为重要。当下的腾讯游戏急需一款新游戏来拉高收入,全民向、合家欢的《蛋仔派对》自然成了对标的首选。
但作为网易日活最高的游戏,《蛋仔派对》也有它的危机。《蛋仔派对》的用户基本盘是未成年人,甚至是小初的低幼用户。倘若持续关注这一部分用户,那么将会花大力气应对未成年人退款的问题;若放弃这部分用户,《蛋仔派对》的营收与用户增长又会成为另一个无解题。
从此前网易披露的财报来看,去年其市场及销售费用增长了5.7亿,增长主要集中在第四季度腾讯《元梦之星》上线的时间段。可见网易在此期间花费了高昂的费用,以吸纳《蛋仔派对》的新用户。而短期内这些由宣发带来的新用户将如何留存,也将成为网易不可回避的问题之一。
总体而言,在竞争激烈的游戏市场中,腾讯和网易都面临着诸多挑战。此前两大厂商在布局游戏领域时为了跑马圈地,免不了针尖对麦芒,但好在游戏业务每年的收入都是增长的,两家的日子也不算难过。
可随着游戏行业的发展,两大厂商涉及的游戏厂牌越来越多,新的问题也开始浮出水面。在接下来的几年里,或许将会迎来更多狭路相逢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