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相关数据统计,2023年备案动画剧集为508部,院线动画电影为118部(1月-11月)。而在2022年,动画剧集的备案数为465部,院线动画电影为53部。这一数字的增长表明,国产动画产业正经历着蓬勃的发展阶段。
而挑战也随之而来。如国内动画制作公司都在超负荷运转,国产动画内容创作者的水平与其他内容品类的创作者相比,存在明显差距。国内动画市场供大于求,产能和产量的匹配,是许多动画公司难以迅速跨越的鸿沟。
以及,即使有一些原创作品以独特的画面和故事在内容市场中脱颖而出,但整体来看,2023年动画番剧市场仍受制于改编当道、原创难行的现状。
而在院线动画电影方面,去年共有37部纯国产原创动画上线。尽管没有《哪吒之魔童降世》这样达到超头部票房表现的作品出现,但仍有一些作品票房突破10亿且口碑不俗。此外,去年共有24部动画电影票房不足1000万,可见动画院线仍有滥竽充数的“炮灰”动画电影存在。
在这一环境下,备案数量赶超真人剧集和电影的动画们,真的有问世的可能吗?骨朵与从业者们聊了聊。
“真有这么多吗?”
有4家动画公司的负责人在得知国产动画项目总备案数为626部的时候,都和骨朵反复确认了数据的真实性。对于这一数据,有一些动画从业者持乐观态度,也有一些并不看好。
“虽然现在动画制作已经投入使用AI了,但就目前国产动画制作公司数量、产能的具体情况而言,每年最多制作80部及格作品。”北京某动画公司负责人Q先生认为,如果508部动画番剧按照50%的“折损率”来看,当前动画公司的产能依旧很难“达标”。
而从去年一些动画作品的表现来看,动画市场去腰部内容趋势明显,未来一些内容、质量较差的动画作品将会直接被淘汰。
根据备案动画的制作公司资质来看,除哔哩哔哩、腾讯视频、优酷、爱奇艺这些头部公司参与的项目有望在未来3年内孵化成功外,经骨朵核实,一些动画公司确实在资质、资金方面存在Q先生所说的情况。“一些备案公司甚至刚刚注册,在没有专业人才、充足资金的情况下,它们会很快消亡。”
不同于剧集、电影,动画作品有年番周更的播出形式。这些动画作品的播出虽然是不断更的,但在备案时会以不同集数的方式申请备案。
以年番动画《吞噬星空》为例,目前该动画在腾讯视频检索后依旧是从《吞噬星空》的基础上更新的,但其会以16集、24集、38集等不同体量的形式进行备案,以确保项目能够不断更新。而平台、制作方之所以这样划分集数,主要是基于原著小说的节奏。
对于平台来说,不断更的年番动画更容易建立粉丝黏性。经骨朵调查,目前共有9部动画作品以年番的形式在各平台播出,其中腾讯视频最多。
此外,还有一部分作品虽然不是年番作品,但他们大多是一些已经播出的作品的续作,这部分作品的制作公司有持续生产动画的能力。从备案资料中可以看出,其中有近150部作品为动画续集。
与Q先生看到508部动画番剧之后的担忧不同,北京某漫改动画制作公司的负责人J先生告诉骨朵,这些作品中虽然存在大量“炮灰”动画,但508部中还是有近八成能成功上线的。不过当前动画番剧的目的并不只是上线,而是通过内容变现,或通过内容孵化出IP。显然,J先生对国产动画的整体水平并不看好。
“一些动画公司虽然有产能,但是他们并没有创作能力。”J先生认为,当前国产动画每年虽然有130部左右的更新量,但近两年几乎很少出现像《魔道祖师》这样在画风、故事上都非常具有代表性的作品,反而是科幻、修仙等题材的内容居多。
“还是老生常谈的问题,如果动画番剧的故事没有差异化,那么这个市场永远无法实现真正的繁荣。”
“编剧缺失是文娱产业的普遍情况。”
杭州某2D动画公司负责人X小姐认为,当前各个内容品类都面临着编剧缺失的情况。而国漫爱好者一二则认为,国产动画市场的编剧与其他影视品类的编剧相比,甚至都还有一定距离。“好编剧缺失才是核心困境。”
她们也一致认为,当前国产动画在内容创作能力和人才储备上,还不能与626部这样的备案数量相匹配。
“观众为情怀买单,创作者为爱发电,都不值得被歌颂,反而会是国产动画的束缚。”X小姐直言,2015年的爆款《西游记之大圣归来》的票房主要依靠“自来水”,甚至当前除《哪吒之魔童降世》《熊出没》系列作品的剧本扎实外,大部分动画院线作品只存在特效、画面上的进步。“当然,《哪吒之魔童降世》的票房成功受多方面影响。”
X小姐告诉骨朵,从2019年各平台加大对动画领域的投入开始至今,国漫在创作上的问题根源其实没有得到解决。“短期内来看,国漫产业仍难培养出大量优秀的编剧。”
除了编剧缺失外,国产动画在题材上也有同质化现象。“国漫要想跑出爆款,必须要尝试新题材。”上海某动画公司负责人L先生和J先生的看法一致,他们都认为当前国产动画在产能方面几乎没有再卷的必要。“画面是为故事服务,故事没做好,再好的画面也没用。”
L先生直言,平台可以要求改编作品降本增产,但对内容创作型公司也这样要求,未免强人所难。“技术的成长、迭代一定比人更快,好编剧、好剧本需要时间。”而《长安三万里》《茶啊二中》的成功,让很多人对动画这块蛋糕蠢蠢欲动,但什么样的切法才值得复制,有待考证。
此外,几位采访者都不否认,备案数量增长,确实可以体现出国漫市场的繁荣。但在繁荣之下,他们更担心数量爆发后参差不齐的内容质量,会影响用户与市场的选择。“如果未来的作品数量多但质量差,流失的不只是用户,一些动画公司也会倒闭,资本对动画的态度只会更冷。”
国漫市场,不缺观众。
不论是票房达到50.35亿的《哪吒之魔童降世》,还是全网累计播放超400亿、豆瓣评分人数超500万的《斗罗大陆》,都能够证明动画市场的潜力。“目前院线电影、剧集市场都有基本盘,这些内容是在这个基础上发展的,而国产动画的基本盘似乎还未建立起来。”
据统计,2023年院线电影的观影人口约为5.3亿,而国产动画院线电影去年的累计观影人次超1.3亿,其中《长安三万里》的观影人次为4415.6万、《熊出没·伴我“熊芯”》的观影人次为3229.2万。
而在动画番剧方面,杭州原创动画工作室负责人R先生告诉骨朵,《斗罗大陆》《斗破苍穹》《吞噬星空》等作品的播放量、热度、话题度,比一些A级以上的剧集表现得更好。“各平台之所以持续做改编作品,甚至把一些网文IP做成年番,是因为这部分作品能够给平台带来流量、数据加持。”
R先生还透露,即便是平均每分钟制作费高达7万的动画项目,比起剧集来说成本依旧低廉。“平台不会做亏本的买卖。”
据统计,去年各平台共备案448部动画番剧,其中腾讯视频179部、B站116部、爱奇艺76部、优酷59部。正如R先生所说,倘若动画市场真的不景气,平台断然不会持续发力。“产能与内容质量是动画公司要解决的问题,而用户数量才是平台关心的问题。”
尽管相对而言,优酷在动画领域的表现略显不足,但无论是2024年推出的片单数量,还是去年备案作品的数量,都明示其不会轻言放弃动画市场。这一系列动态表明,各大平台依旧想要在其中分一杯羹,以在国漫发展阶段尽可能地抢占动画用户。
虽然编剧的缺失、质量的参差并非一朝一夕可以解决的问题,但中国已拥有4.6亿泛二次元受众,这一巨大的受众基础极有可能成为推动产业蓬勃发展的核心。各大平台在竞争中相互角逐,致力于提升动漫产业的整体水平,为观众呈现更为丰富、多样的作品,这也为动漫行业的未来发展带来了更多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