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波尔多不再波尔多——记波尔多郊外的周末

美食   美食   2023-07-24 18:09   广东  

时隔5年,我故地重游了波尔多,曾经的第二故乡,也是我的葡萄酒生活/事业的“发端之地”。借着波尔多葡萄酒学校再认证的机会,我在5天里“特种兵”游历了16个酒庄,从左岸到右岸,从两海之间到山坡,从家族小酒庄到列级名庄,整一个波尔多酒庄游的“巨无霸“豪华套餐。

也许是久别重逢的心态使然,也许是这个“快“时代适用于万物的规则,波尔多不再是当年的波尔多,即便在与其挂钩最深的葡萄酒上,波尔多也在发生着深层次的质的变化,而这篇既是日记也是反思的文章便是留给自己和同好们的一个“注脚“——2023年7月的波尔多,已然不是我想象。


名庄们的思考

波尔多最令人印象深刻的便是列级名庄们,他们曾经给人的感觉是高不可攀,甚至带着一点法式骄傲的“豪”。而今的他们给我的感受更多是卸下了世俗声明的负累,回归田园式的做起了手工活。


有人思考的是重新定义力量,比如这些年品质飞跃如火箭发射的波亚克列级庄——奥巴里奇(Château Haut-Bages Libéral),这间温馨如法式农舍的名庄在Claire Villars-Lurton的带领下,用生物动力法把Bages台地的雄厚有力和Haut(高)的精致细腻结合的恰如其分。

尤其在单宁萃取的技巧上,不再通过压皮等方式向葡萄皮求索,而是通过更需要技巧的品种调配和橡木桶+陶罐+水泥桶的综合陈酿,获得了严肃间又充满线条感的葡萄酒,有着点行楷书法的感觉。家族旗下的另一个二级名庄杜霍酒庄(Chateau Dufort-Vivens)的品质飞跃更是厉害,一整束的水淋花果香藏在酒里,是我最为推荐给大家去感受玛歌村魅力的酒庄。

有人思考的是重新定义精确,比如圣爱美隆列级庄富兰克庄园(Chateau Fonroque),2001年便开始生物动力法和有机种植并一直在Alain Moueix的掌管之下。酒庄的新酒窖设计充满了东方感,用的是黑色炭烤木条“印花”于水泥墙上,走进去的每一个发酵罐的容量都是严格按照酒庄不同地块的大小设计,而长宽的尺寸则是严格按照黄金分割比例来设计,真的是处女座极度友好。所有的功课,都是为了将一瓶以美乐为主要品种的葡萄酒的单宁以按摩和牛肉的手法化整为零,在口中浇以柔和的汁水感,再将花果矿物以太极式的拳法嵌入了唇齿之间,工整而舒适。

还有人思考的是重新定义酒庄,比如雷奥良酒庄(Chateau Leognan),这是一座让我不知道该称之为森林公园还是度假村的酒庄。400多公顷的森林中仅镶嵌着7公顷的迷你葡萄园,围绕着的有面湖而建的树屋酒店,有花草相拥的餐厅,2栋斥巨资修复的古老城堡,甚至还有一座小教堂。

庄主夫妇Chantal和Philippe Miecaze,虽已财务自由多年,依然劳作其间,一个负责酿酒一个负责接待,真是做出了葡萄酒届神仙眷侣般的榜样。

家族小酒庄的坚持

都说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如果说名庄们负责思考的是波尔多的各种突破和不可能,那么家族小酒庄们则在为波尔多飞入寻常百姓家做足朴实的准备,我就去了3个可结拜为姐姐、哥哥和弟弟的酒庄,感受了一把跨国的家族情份。


姐姐家的酒庄——卢梭酒庄(Chateau Lusseau)

姐姐Quellien Berengere的爸妈是医生,爷爷是作家和记者,在巴黎的爷爷一念之间在波尔多的贝萨克雷奥良买了间酒庄作为家庭的度假屋之后,本想做一名律师的她就成了一名酒农。

一片区区7公顷的葡萄园足够改变人的一生,养马栽树、有机种植、古法酿造、从种到酿到卖全都她自己干,周末还要办办乡村农家乐活动来贴补家用。她酿的白葡萄酒很温和,像一杯芭乐菠萝矿泉水,红葡萄酒很叛逆,裹着烟草和香料的辛辣感。姐姐的酒不多不愁卖,街坊邻居分分就卖完了,她和我说了,下次来前别喝酒,可以骑着马在自家院子里跑上几圈,这次就不了,怕我原地起飞。


哥哥家的酒庄——费兰酒庄(Chateau Ferran)

相比姐姐,我哥Julien Ferran家的酒就费点事了,祖上留给他和他哥一栋房子和一片葡萄园,他选了后者,从此就像一头牛一样,和100支羊和3条巨大的狗一起,被钉在了这片土地上。

坚毅的他从2007年开始生物动力法种植,随后被Demeter认证,酿造的酒很“割裂”,一种风格是传统的两海之间白和超级波尔多红,纯净、浓郁、粉嫩,他笑着说这是让他活命的酒。另一种则是特别野的自然酒,从100%长相思酿的橙酒Neo Kosmo到来自白色粘土的100%马尔贝克红Terre d’Argile,再到因为口味独特而被迫降级的100%赤霞珠红Le Sans Nom,他很满意却不太好意思,觉得她们不是很波尔多。用我最近喜欢的一个抖音博主卢总的口头禅来形容,就是我哥这人内心“骚的嘞~~”!我很喜欢他第二种路数的葡萄酒,也期待哪天有慧眼识珠的朋友会去进口到中国来。

嫂子还在酒庄教授瑜伽和中国气功

弟弟家的酒庄——玛颂酒庄Château du Masson

和独挑大梁的哥哥、姐姐不同,我弟Olivier Gautey比较幸福,有爹妈一起帮衬他的事业,每天中午甚至还能在爸妈家吃上一口热腾腾的饭,还有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好兄弟Lucas Pauvif帮他把酒卖到中国来。

这是一家典型的波尔多家族式酒庄,刚刚完成新老交接,酒窖里3种款式的水泥发酵槽,代表了爷爷、爸爸和儿子三代的百年传承。  我在我弟家喝到了非常有趣的Tava陶罐发酵的小维尔多(Petit Verdot),有着异常新鲜的花果香,一向粗犷的单宁也被驯服的像一条合身的瑜伽裤,随着口腔的张弛而呼吸并带来长长的回味。在午饭期间,弟弟他妈给我们做了过年过节才吃的上加龙河七腮鳗,那个长相让我开始敬佩地球的宽容和多样,弟弟他爸则给我们开了一瓶1986年的老酒,别小看波尔多的陈年潜力,虽然只是大区级,但是只要在酒庄里好好“埋着”,时隔27年依旧美味无比。

新生代波尔多人的变革

除了酒庄大小、背景、名气的区别,现在的波尔多还有很多种可能性,这次旅行中我就遇到了2家让我流连忘返的“异类”。


说到波尔多,我们几乎想到的都是红葡萄酒,殊不知还有拉特龙酒庄(Lateyron)这样的起泡酒庄。如果不是少庄主Paul-Andre忘记带酒,我们绕路去了一下酒庄,我就没有机会参观到1897年的古宅,盘踞于地下2层总长达7公里的起泡酒窖,以及拉特龙人潜伏了100多年的野心。

太壮观了,在这个石灰石被掏空去建波尔多城的地窖里,我看到了100万瓶正在沉睡的起泡酒,而且他们仅由2根看着纤细无比而让人惊心动魄的木条支撑。瓶中的酵母曲线、雪白如棉花糖的真菌、走到让人迷路的无尽坑道,我不但历历在目,心里每每想起都有不小的触动。在这里的地里陈酿出来的起泡酒自然不会差,我强烈推荐拉特龙家的2014年份起泡酒Abel Brut Nature和有机古法起泡酒PET’LAT,纯净、丰富、矿石感满满,硬是把波尔多起泡酒在我心中的天花板一下子给戳高了3层楼。从那天开始,我暗下决心,绝不小瞧波尔多的起泡酒。

除了起泡酒,波尔多和自然酒之间也挺难画上等号的,毕竟长久以来,这都是一个以传统、规则和级别闻名的产区,而这次参观里的一家默默无闻的卡森酒庄(Chateau Carsin)直接给我整不会了。


从庄主Nea Berglund的名字就知道这个酒庄不“正常”,这位来自芬兰的大花臂纹身“女汉子”自从从父亲手里接过这个位于卡迪亚克山坡(Cadillac)的酒庄后没多久,就彻底的把波尔多给放下了。更似花园的酒庄里有一个朴素的民宿,养着2匹马负责耕地、4只猪负责卖萌和施肥、2只猫负责犯懒,还有各种花花草草果果,差点没让我直接定居下来。

而当我看到她全系列的葡萄酒时,我硬是没有找到波尔多的字眼,全是五颜六色的插画,大部份描绘酒庄里的花草昆虫,小部份嘲讽人类的爱情,品种上也玩出了花,除了传统的美乐、长相思等,还有单一酿造的灰长相思、马尔贝克、陶罐的佳美娜。我尤其喜欢用Tava陶罐自然发酵的长相思——L’Amour Fragile(脆弱的爱情),像把一整颗咸柠檬搅进了一大碗的阿卡雄生蚝中。还有她的佳美娜,居然在保持花香和辛辣的口感基础上做出了少有的天鹅绒的单宁质地,给蛮人首领戴上了金皇冠。

在以上种种之外,我在波尔多还发现了另一种可能。假如,我只是说假如,哪天我有了一块地,种上了些许葡萄,但是我贪恋的只是有地有粮的那种安全感,无意去攻克任何市场,也没有任何商业上的野心,只求一份休养生息式的自由自在,那么也许,我就会加入图蒂亚克合作社(Vignerons de Tutiac)——波尔队最大的葡萄酒生产商。

500个酒农耕耘着4000公顷的葡萄园,一人一票的选出一个专业且称职的团队来负责酿造、市场和销售,一起升级打怪,征战江湖。他们旗下的酒款多到人眼花缭乱,涵盖了波尔多绝大多数产区和风格,而且图蒂亚克还承担起了探索不同葡萄品种的重任,这次我还人生第一次的品鉴到了Vidoc和Souvignier Gris这样不但美味独特还让人会心一笑的葡萄品种,不禁开始期待起这个超级战舰在中国的未来征程。


人在旅途,流量和篇幅皆有限,这次还有许多酒庄来不及细细言说,比如我留学时代葡萄园打工初体验的高柏丽酒庄(Chateau Haut-Bailly),还有老庄主因为一段浪漫的爱情故事而以建一所中学的条件将酒庄完全捐献给法国政府的苏黛一级名庄白塔酒庄(Chateau La Tour Blanche)等等,但是这次路程留给我的思考将在未来的一段时间里持续发酵,也许再见时,波尔多和我,又都将是崭新的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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葡萄酒小皮
初代葡萄酒讲师、淘宝店主和视频Up主的老巢,欢迎来探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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