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在大街上偶遇20多年前航运新村的一对老邻居,因为20多年前上下楼比邻而居相处甚欢,甫一见面非常开心,免不得嘘寒问暖,互道问候。丈夫是一个又黑又壮的汉子,妻子是一个体型丰硕的胖子,推着二孙子在蹓跶。都是60大几的人了,虽然岁月在他们的脸上刻下沧桑,老两口依然其乐融融,一副知足常乐的样子。
与他们分手以后,这两天脑海里常常浮现出与他们做邻居时的点点滴滴,全是温暖而清晰的碎片。
胖子是一个船员家属,因为身形太胖,大概有近200斤体重而得名,个子不高,腆着大肚子,腰似大水桶,甚至可以说就没有腰,有点外八步,走路总是迈着缓慢的步伐,脸上始终带着微笑,性格随和,从不与人争辩,别人叫她胖子,她也不恼,之所以胖,可能与其性格有关。
她出生在郊区蔬菜队,没什么文化,嫁给一位船队长以后,从此过着简单而幸福的生活。胖子老公是洪泽湖渔民的后代,八十年代航运公司在城里招工难,就到各个县区招工,胖子老公因其从小在洪泽湖上随父母逮鱼,懂船性、识水性,虽然没上过什么学,还是以其专业性的优势而入了招工人的眼。对他来说,从一个渔民一跃成为省属国有企业的船员而荣耀,改变了几辈人终年在洪泽湖上餐风饮露、吃苦受罪的命运,说从此光宗耀祖也不为过。几年后,因其吃苦耐劳,低调务实,更由于其船舶航行、船队业务的熟悉很快成为行家里手,提拔为船队长,成为统领千吨级、几十人的船队负责人。
胖子婚后就相夫教子。因为性格好,非常有人缘,邻居们都乐于与其相处,她时常端着饭碗坐在门前边吃边聊,老少邻居们都乐意去她家串门。有时候,她会去街道的纸盒厂拿点纸板子回来糊纸盒,门厅的饭桌上时常堆着小山似的纸盒子,其实糊纸盒子赚的是功夫钱,看得见的收益,她也就是打发时间罢了,大部分时间都消磨在麻将桌上,她的牌品也相当好,从不在牌桌上掼牌骂人,赢了钱也不喜形于色。
胖子的婆婆生有三子,胖子老公是老大,公公去世以后,婆婆三个儿子家轮流过,轮到胖子家,婆媳相处甚是融洽。婆婆的身形与胖子相似,整天阿弥陀佛一样,老太太进城舍不得老二家的孙子,就带在身边。那乡下小儿进了城觉得什么都新鲜,整天爬上爬下、翻箱倒柜、打狗撵鸡,胖子非常宽容,任小儿胡闹。每次婆婆住过一阵子就舍不得离开,都是抹着眼泪走的。左右邻居都美赞胖子贤惠,是好妻子好媳妇好母亲,为老公提供非常温馨的港湾。胖子老公非常感激她,更加疼爱她,每次船队过淮安港都大包小包把好吃的送回家,休假时更是抢着做家务,胖子老公一手的好厨艺,老公休假的日子,胖子可享福了,每天中午厨房里丁当作响、煎炒烹炸、饭香四溢,不愧是渔民的后代,红烧鱼做得尤其一绝,好闻的味道透过厨房窗户一阵阵飘到外面,让路过的人馋涎欲滴。老公不在家的日子,胖子就会节衣缩食,勤俭持家,从不见她化过妆做过头,也不大穿鲜亮的衣服。其实,夫妻生活的真谛和本质不在于生日当天的一捧鲜花,也不在于花前月下的海誓山盟,而是在点点滴滴、丝丝缕缕的烟火气中积攒着相互信任、相互依靠、相濡以沫。
我与胖子两口子的交集是在结婚后,单位在航运新村分了婚房,是六七十年代的那种筒子楼,一间卧室,公共走道外面是一间小厨房,胖子家住楼下,我住她楼上,上楼梯必经过胖子家门前。妻子那时候在纺织单位上班,每天脚打着屁股跑。我在航运公司机关上班,家里的买烧洗汰只好由我负责,儿子出生后幼儿园接送也是我的事,好在幼儿园是单位办的幼儿园,就在航运新村里,我每天上午提前下班到幼儿园接儿子回家,常常是幼儿园只剩下他一个人,还得老师陪着,我不得不向老师表示歉意。到家后,赶忙淘米洗菜做饭。儿子就在楼下胖子家玩,等我饭做好了,喊儿子吃饭,儿子常常就在胖子家吃过了,小时候儿子不知道吃了胖子家多少次饭。上世纪九十年代,那时候,城镇户口很重要,胖子是郊区蔬菜队户口,多有许多不便之处,我就到处托人找关系帮胖子转成了城镇户口。两口子感激不尽,从此两家人关系更好了。后来我搬离了航运新村,胖子也搬到航运公司集资修建的两室一厅的大房子里,一晃20多年没见了,虽岁月疏离,但是,朴素的邻里之情倒愈加浓烈。
作者儿子(右下)小时候与胖子儿子(左)
芸芸众生中,轰轰烈烈、大富大贵者毕竟是极少数,绝大多数普通人还不是一辈子粗茶淡饭、活得平平常常,但究其内心的幸福感真说不上孰轻孰重、孰厚孰薄呢!
作者简介
运河文韵
采春的希望
撷秋的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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