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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学的目的是揭示客观事物存在的现象及其规律。由于所持有的证据不一，研究人员对事物现象与规律的认识可能并不完全一样。国际学术期刊设立“正反讨论”和“致编辑的信”等栏目，允许研究人员展开“学术论战”。《Sports Medicine》2024年4月刊文“Exercise Snacks and Other Forms of Intermittent Physical Activity for Improving Health in Adults and Older Adults: A Scoping Review of Epidemiological, Experimental and Qualitative Studies”. 然而，我们认为这篇综述中还存在若干待商榷的问题。为此，我们撰写了对此综述的评论，并被《Sports Medicine》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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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献信息：Yin Mingyue, Li Hansen, Zhang Boyi Li Yongming. Comment on "Exercise Snacks and Other Forms of Intermittent Physical Activity for Improving Health in Adults and Older Adults: A Scoping Review of Epidemiological, Experimental and Qualitative Studies". Sports Med. 2024, accepted.首先，Jones等人的检索仅限于PubMed、CINAHL、PsycINFO和CENTRAL等数据库。遗憾的是，并未涵盖Web of Science等关键数据库，可能导致漏检该领域的一些经典研究，实际情况也确实如此（见文末表格）。同时，作者在纳入标准中强调，本次范围综述的纳入重点为“一天中短暂、高强度的（生活方式）的活动/运动”。 此外，Jones等人还将“久坐间断”纳入研究框架，这一决定考虑周全，因为许多久坐间断的方案与ExSn（Exercise Snacks，碎片化运动）的定义密切相关。然而，值得指出的是，Jones等人在检索策略中仅使用('exercise snack*' [All Fields] OR 'movement breaks' [All Fields] OR 'physical activity breaks' [All Fields]) 进行检索。现有策略可能会忽略关键术语，从而可能引入选择偏倚并影响研究结果的全面性与准确性。例如，许多研究使用"interrupting prolonged sitting"或"sedentary interruptions"等术语来表示“久坐间断”。久坐行为研究小组最近亦对"interruptions"（间断）一词达成了共识。然而，Jones等人的检索策略中未考虑这一词。此外，考虑到Boreham等人的原始试验在综述中被引用，其研究中明确使用了“累积运动”一词，Jones等人亦应将此术语纳入搜索查询中。这些潜在问题导致部分经典文献被遗漏，从而影响了范围综述的全面性与准确性。我们在文末表格中补充了被遗漏的经典研究，并简要概述了这些原始研究对本领域的重要性。![]()
与此同时，Jones等人将ExSn与高强度间歇式生活方式体力活动（vigorous intermittent lifestyle physical activity，以下简称VILPA）划归同一类，并在结果上将两者混淆。我们认为，必须明确两者在定义与概念上的差异。事实上，ExSn属于一种有目的的锻炼形式，其本质与“体力活动”有所不同。理论上，体力活动指的是“任何由骨骼肌收缩引起的能量消耗活动”，而运动是“结构化、有计划的体力活动，旨在提升或维护健康”，其是体力活动的一个子集。若Jones等人的研究重点是ExSn，那么其应专注于那些明确为了健康促进而设计的运动干预；若感兴趣的是体力活动的广泛范畴，那么应涵盖久坐间断活动和职业高强度间歇性体力活动等更多相关概念。上述概念间的澄清对理解ExSn的范围至关重要。其次，在整合现有定义时，Jones等人仅考虑了ExSn、Snacktivity和VILPA，这导致其对ExSn的定义描述为：“ExSn有多种定义，单次持续时长从15秒至10分钟不等，强度从低到高不等，运动方式多样”。事实上，这一描述更符合“累积运动”的概念。同时，Jones等人最终范围审查得出的具体概念与最初的具体纳入标准——一天中短暂、高强度的（生活方式）的活动/运动——存在明显矛盾。相反，我们认为：ExSn应视为“累积运动”范式下的特定子集（类似于冲刺间歇训练是高强度间歇训练的一种特定形式），其特征是时间更短（小于1分钟）且高强度。此外，一些研究使用“久坐间断”这一术语来描述全天多次、短时的运动/体力活动，这与当前的ExSn定义十分相近。第三，我们对Jones等人得出的结论“ExSn对体力活动不足的成年人和老年人是可行且安全的”持保留态度。目前的安全数据主要来自两项仅涉及老年人的研究，几乎没有年轻成人的数据支持这一结论。更重要的是，这两项研究都是在一天中进行多次、低强度的自重徒手干预，这与我们所讨论的ExSn特征——短时、高强度并不符合。同时，尽管现有研究表明老年人对ExSn有较高的享受度和未来意向，但Little等人也发现，一些年轻人可能不喜欢在一天中多次进行极短时间的全力冲刺（与传统冲刺间歇训练相比），这种反应可能导致其未来的运动意向较低。因此，在建立标准化定义并进行大规模对照试验之前，得出ExSn的可行性和安全性结论可能为时过早。第四，我们旨在对Jones等人目前提出的某些健康结果提供更细致的见解。Jones等人声称，相比于无训练对照，ExSn可提升约10-17%的峰值摄氧量（VO2peak）。然而，这一范围实际应为约5-17%，因为Jenkins等人发现经过6周ExSn干预，VO2peak仅提升了5%。Jones等人还观察到，ExSn和冲刺间歇训练在体力活动方面有相似的变化。然而，需强调的是，这项原始研究比较的是高强度间歇训练，而非冲刺间歇训练。且该研究中发现ExSn在中高强度体力活动方面显示出更大的改善潜力（从21.9 ± 18.2min到38.1 ± 22.1min；p=0.06；Hedge’s g = 0.60）。此外，Jones等人声称ExSn改善了外周血管功能，但Caldwell等人的原始试验仅观察到了腿部血流量的变化，未发现血流介导的血管舒张功能有显著变化（评估血管功能的无创、直接指标）。尽管ExSn在老年人中对大腿肌肉横截面积的改善幅度较小（增加2%），但这仍显示出积极的潜在提升。第五，我们建议Jones等人在总结健康促进效果时，应区分急性横断面研究设计和纵向（>2周）对照干预试验设计，并避免将不同研究设计得到的结果混淆。例如，新近荟萃分析表明，基于横断面设计的久坐间断有助于急性降低血糖和胰岛素水平。此外，现有研究一致表明，ExSn对降低血脂有急性益处。Jones等人对血液标志物得出了不一致的结论，其主要原因是混淆了不同研究设计得到的急性效应与长期改善结果。第六，我们对近年来关于VILPA与全因死亡率以及各类疾病患病率显著关联的流行病学证据感到兴奋。然而，我们认为这些证据不太适合直接被归于“ExSn”。 这是由于VILPA并不是ExSn（无论是定义还是活动类型），尽管二者在单次持续时间与强度上可能存在相似之处。因此，当前证据不足以支持Jones等人得出的关键结论“参与ExSn与更低的全因死亡率与疾病患病率相关”。二、HP对当前术语概念、研究不足与未来方向的思考与建议我们对Jones等人基于VILPA框架提出的ExSn未来研究方向表示赞赏。然而，作为一种具体的运动/训练方法，ExSn仍然有一些具体的研究问题亟待后续研究进一步探索。在此之前，当务之急是要建立一个全面的框架，并为各类ExSn提供更具体的操作性定义。HP基于尚未公开发表的工作，尝试整合ExSn、累积运动、久坐间断、VILPA等概念，并进一步提出更具体的操作性定义。HP建议使用“碎片化运动/活动”作为一种整体性框架，广泛涵盖当前国际上提出的上述概念。基于这些概念的共性，我们提出“碎片化运动/活动”是：- 单次总持续时间≤10min的运动（包括多组间歇运动）；
- 一天中多次进行（至少2次），次间间歇为完全恢复或至少30min；
- 基于不同应用情景与健康效益，HP进一步将碎片化运动/活动划分三类：1）高强度低量低频率（即国际上常见的ExSn，下图-A）、2）中强度高量低频率（下图-B）、3）低强度中量高频率（下图-C）。
- 下图展示了三种碎片化运动/活动类型的强度分布、持续时间与次间隔时长，不同类型所对应的应用情景与适用人群各有差异。
- 未来需进一步探索量化与监控ExSn强度的更可靠方式/指标。传统生理指标（心率、血乳酸与摄氧量等）用来量化此类极短时间的高强度运动并不合适，而使用主观疲劳程度（RPE）可能是一个折中且可行的方法。此外，考虑通过“说话测试”作为一种强度监控指标也具有一定的应用潜力，即要求参与者在进行ExSn时“无法说话”。
- ExSn促进健康效果对应的每日最低或最佳剂量仍未厘清。鉴于近年来类似策略的高强度间歇训练已开始转向“更低量”的实用方案，探索并确定ExSn产生各类健康益处的最低剂量阈值将提供宝贵的应用建议，并在一定程度上减少参与者关于“缺少时间”的感知障碍。
- 目前已有研究并未严格控制ExSn每日次间进行的间歇时间（范围从30分钟至6小时不等），这使得提出具体、标准化的ExSn次间歇时间参考建议值变得困难。此外，不同的次间歇时间是否存在健康促进效果差异仍不清楚。
- 目前已有研究主要探究单一ExSn相比于无运动对照或持续久坐是否有效。然而，探究ExSn与传统运动策略（如，中强度持续训练）的效果差异仍是值得进一步探索的话题。同时，将碎片化运动与传统抗阻训练相结合，以共同促进心肺与肌肉适能提升的巨大潜在价值也不容忽视。
- 探索ExSn在特定额外生理刺激下（如血流限制技术、低氧环境等）的应用可行性与功效具有前景，这将为康复患者或无法从事/坚持高强度运动的人群提供一种可行的生理刺激。
- ExSn的长期应用可行性与应用效果仍不清楚。亟需在真实世界情境中（如学校、工作场所和社区）验证其有效性，并探索其对体力活动和久坐行为的影响（例如，长期应用碎片化运动是否会增加每日久坐间断的次数或频率）。
我们感谢Jones等人在这一领域所作出的宝贵贡献。本评论与建议旨在促进对这一新兴领域的讨论与反思，进而推动该领域的发展。我们鼓励未来有更多研究者关注并开展ExSn促进健康的相关研究。特别感谢英属哥伦比亚大学，运动、炎症与代谢实验室的Jonathan P. Little教授/博士对本文的建设性反馈与宝贵建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