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母在十字路口捡我，成就了我如蝼蚁般的生命，那是一颗菩提之心。“生而不养，断指可报；生而养之，断头可报；不生而养，无以为报。”
01
我叫常华，今年56岁，曾是县城中学教师。
去养老院看过母亲，我决定离婚。
那是一个秋高气爽的日子，母亲去养老院的第一个周末。我买了母亲爱吃的桃酥，打车去母亲住的康养中心。
进了康养中心大院，芬芳馥郁的桂花香沁人心脾，舒缓的轻音乐在耳边迴响。有老人在院中散步，还有几个老人在小广场打太极拳。
此情此景，我庆幸母亲到了福地，暗暗夸自己：这辈子总算有了报答您的机会。
02
可进了母亲的房间，眼前的一幕，我恨不得搧自已几个耳光，自责不已。
母亲肠胃不好，那天是没控制住，拉到了床上。母亲只穿了件上衣，下身是光着的。
中秋的早晨，天凉丝丝的。母亲站在床边瑟瑟发抖。护工一边扯下床上污渍的床单，一边嘴里不干不净骂骂咧咧。母亲就那样站着，腰快弯到了90度，两腿夹紧，极力掩饰着自己的尴尬。
母亲脾气温柔，在别人眼里软弱可欺，可骨子里刚强，内心强大，到老却没了尊严。看着母亲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手足无措，我心酸不已，眼泪流了下来。
03
母亲是我的养母。亲生父母把我扔在十字路口的时候，她也刚刚被婆婆家抛弃。
她和丈夫是同学，偷食禁果怀孕。那个年代，未婚先孕是遭人唾弃的。于是，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偷偷到乡下私人小诊所打胎。感染后，从此失去了做母亲的权利。
虽然两人修成正果，走进婚姻。但纸里包不住火，她不能生育，还是被婆家知道。丈夫顶不住家庭压力，和她离了婚。
母亲告诉我，当初她看到被人扔掉的小人儿，泪流满面。她说是上天赐给她的礼物。离婚后，娘家回不去。从此我就成了她唯一的精神依靠，但也是她的累赘。
她没再嫁人。没人愿意娶一个不能生育，还拖着一个小油瓶的女人。
04
母亲为了抚养我，到处打零工。在食堂涮过碗，给工地做过饭，还给人家带孩子当保姆，吃尽苦头，供养我考上大学。报志愿时，我选择了学费低的师范类专业，是为了减轻母亲的负担。
我嫁人时，母亲掏空了家底，还借了外债给我做嫁妆，说嫁妆就是女儿的底气。
我和小姑子同时生孩子，婆婆心疼女儿，伺候完月子，又接到家里，好吃好喝供着，直到人家孩子上小学才搬走。
母亲懂得做人媳妇的难，二话不说，帮我带大了两个孩子，儿子是躲避计划生育偷生的。
那时候，计划生育查的紧，想生二胎，就要像赵本山宋丹丹小品《超生游击队》那样，偷着生，躲着生。母亲舍下自己的脸面，在远离县城、地处偏僻的远房亲戚家，租了人家的喂牛棚，简单收拾一下就住了进去。生下儿子，母亲给儿子起了乳名叫“栓柱”，寓意栓在槽头，一辈子吃喝无忧。
05
孩子们长大，我退休，母亲也老了。
母亲身体不好，我不放心她一人生活，就和老伴商量，把母亲接过来方便照顾。老伴说，婆婆也需要照顾。我说，这些年婆婆一直和咱一起，我怕没人陪她说话，母亲来了，两个老太太正好一个屋子做伴。
老伴说，不行，我妈不习惯屋里有外人。我说，没事，就把那个书房收拾一下，我妈住也行。
老伴放低声音：我妹和外甥逢年过节，双休日都会来看我妈，也得有个歇脚的地方。
06
我质问老伴，结婚时说好的，我是母亲的唯一，给她养老送终。
老伴说，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气的我和他大吵一架，说他忘恩负义，不知道感恩。忘记母亲当初是如何帮助我们的。
婆婆知道后，竟背着我和母亲打电话，说因为你要来家住，儿子媳妇吵架了，还要离婚。你自己在家好好待着吧，别连累闺女，毁了女儿的家。
07
母亲自己去了养老院，安顿停当后，才给我打电话，说自己在养老院过的很好。
直到今天我过来，才知道母亲在这里的“好”。
让护工出去，我给母亲收拾干净，把她柜子里的东西打包。母亲问我这是干嘛？我说回家。
母亲使劲摆手：妈在这很好。以后我少吃少喝，生冷不吃就行了。我可不能去你家。
听了母亲的话，我泪流满面：妈，您养我小，竭尽全力护我周全。现在您老了，需要我了，我怎么能抛下您不管？我还是人吗？
母亲低着头，双手反复搓着衣角。
给母亲办完离院手续，搀扶着她回家。
我想，回家和老伴婆婆谈判：如果他们接纳母亲，我以后竭尽全力，好好孝敬两个妈。否则，我就带母亲离开，即使离婚也无所谓。我决不会再把妈孤零零地丢到任何一个地方。
“不生而养，无以为报”。我要让母亲有尊严的活着。有我在，就是她最足的底气。
往期回顾
儿子宁愿赶夜路，也要拍下家乡的超级大月亮。小俩口争执不下，婆婆随口一句话，媳妇转怒为笑，笑弯了腰。
父亲遗言：欠你小姑20万，你们两兄弟共同承担，遭哥哥拒绝。弟弟用5年时间还清欠款。小姑拿出借条，竟然是父亲设下的圈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