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有套房，乡下有块地。这一直是我向往已久的生活。好不容易熬到退休，我就筹划自己的田园生活。先后投资15万元，把老家的平房翻修一新。可不到一年，我却活成了笑话，连滚带爬又跑回县城。
01
我叫孙国强，今年64岁。我的老家是一个依山傍水的小山村。46年前，我应征入伍离开家乡，这一走就再没回老家居住。
4年前我退休。人老了，思乡的感情却日益浓烈。每每向妻子提及自已的这种感受，她总是不理解。
她说你十几岁就离开老家，就算是有感情，也是对父母的眷恋之情。现在家里一个弟弟，三个侄子。父母早已去世，除了清明节回去扫墓，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呢？
02
感情这东西就是说不清道不明，妻子越阻止，我思乡的感情就越来越浓。
十年前，我出钱在老家宅基地上盖了几间平房，为的是让父母居住养老，以尽人子孝心。
办完退休手续，我偷偷把公积金取出来，又拿出这些年攒的私房钱，一共13万元给了大侄子，让他帮我把老家的小院子收拾收拾。
大侄子说房子年久失修，按要求该修的地方多，我又追加2万。直到修缮完工，大侄子请我回去验收，我才抱着冒死一谏、大不了不过的心态，给妻子说明了情况。
没想到妻子不但没反对，还夸我这辈子总算干了件排场事。
03
回到老家，我满血复活，又回到了儿时的感觉。院墙是用黄泥抹的，麦秸梗还露在外边。院子的西边种了一架葡萄树，正在爬秧。我畅想，等几年我在葡萄架下弄个小石桌，邀请城里的朋友过来喝茶打牌。
侄子想的周到，院子里有鸡笼，养几只鸡下蛋自给自足，还有小菜园，可以吃上纯天然无公害的蔬菜。节假日儿孙们回来，欢声笑语充满小院，尽享天伦之乐。
我带着妻子又走到村东的小河边，望着潺潺东流水，讲我儿时在这里摸鱼洗澡打水仗的趣事。妻子仰望着我，一脸的羡慕和宠溺。
我们畅想着“采篱东南下，悠然见南山”，充满了幸福的期待。
04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回到老家以后，生活环境发生了巨大改变。妻子不高兴，但也耐心适应，就是每天都抱怨。厨房是另盖的，她说洗菜做饭不方便。的确，厨房没有下水道，院子也没排水管，生活废水全用人工往外拎。夏天好说，洗菜淘米水泼到菜地院里都行。可冬天，我得一桶一桶拎到院外，倒到路上流水沟里。
建设美丽乡村，虽然配套设施还不齐全，但生活垃圾绝不可随处堆放。村南头有个垃圾池，我每天傍晚都骑着电动车把积攒了一天的生活垃圾倒进去。
老家是个大村庄，从村北和村南，有一里地，太远了。刮风下雨天，实冻腊月天，天天倒垃圾，就像是在闯关。
洗澡更是老大难。夏天，我在厨房边搭了一个简易的洗澡房给妻子用。再烧几盆水，我站在院子里酣畅淋漓。到了冬天，就难了。忍到一星期洗一次澡，无论到镇上还是回县城是同等距离，来回油钱，成本高不说，关键是影响了洗澡的美丽心情。
活该妻子埋怨我。她说要不是心疼那15万块钱，她坚决不会再回乡下住。
05
近乡情怯，亲人们没有想像中的欢迎我。
我们兄弟俩人，我是老大。妹妹嫁到外乡，也到了含饴弄孙的年令。弟弟有三个儿子。只有大侄子时常和我保持联系，家里有事我常常托咐给他。
本以为我叶落归根，是让大家高兴的事。可搬家的时候，只有大侄子忙前忙后帮我，两个小侄子站远处看了看，没到跟前来。
吃饭的时候，是我弟打电话叫他们才过来。后来我听堂哥说，你长年不在家，房子是大侄子照看着，你修房盖屋全程是大侄子忙上忙下。其他人认为，你是城里人，不会再回乡下，这房子早晚是大侄子，那两个侄子落不到手里一分一毫。同样是侄子，你一碗水没端平，他们有意见，村里人也议论纷纷。
我喜欢老家的环境，可我不喜欢农村的闲言碎语，几件事下来，在老家养老的决心开始动摇。
06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既然选择了这样的生活，所有的困难都可以克服。老伴也开始融入到乡下的生活，每天和堂嫂堂弟媳们串门子聊天打牌，不亦乐乎。
接下来一件事，我下定决心，必须回县城。
老家的医疗条件差强人意，不足以保障身体健康。我们村是一个大村，好歹有个卫生所，乡村医生治疗感冒发烧，打个小针还行，就是应付不了突发事件。
邻居堂兄夜间突发急病，家人不知所措。我打了急救120，可司机地况不熟，赶到时人己经不行了。
堂兄的骤然离世给我敲响警钟。我们都是年过花甲的人，虽然目前身体无大碍，但毕竟年事渐高，儿女又不在身边，万一……。我想都不敢往后想，当晚就和老伴说，咱还是回县城住吧，命要紧！
老伴说，你这晕子，折腾够了，清醒了？15万块钱买个教训，以后再不会做你的田园大梦。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就回城。大侄子兴高采烈，屁颠屁颠送我们到村口，说以后常回来看看，房子我会经常通风换气。弟弟弟媳又在后备箱里塞满了五谷杂粮。我们虽说落荒而逃，倒也满载而归。
徐志摩说：“在这春夏间美秀的山中或乡间你要是有机会独身闲逛时，那才是你福星高照的时候，那才是你实际领受，亲口尝味，自由与自在的时候，那才是你肉体与灵魂行动一致的时候。”
我回县城了，但我从未如此眷恋着我的家乡。
往期回顾
三娘大着肚子嫁了两个男人。前夫说她伤风败俗，三伯说她是家里的“福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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